第 22 节 舍菩提_故人心:最是凝眸无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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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节 舍菩提

  大周的百姓都说,我为了同个和尚在一起,亲手杀了自己的驸马。

  我是大周最尊贵的嫡公主,是父皇母后抱在怀里长大的小女儿,是太子哥哥捧在手心里的花骨朵,可如今,百姓们最喜闻乐道的,是我这个千尊万贵的公主,貌丑无盐,驸马连我的房门都不愿踏进一步,活成了整个大周的笑柄。

  大周当下怕是无人不知,驸马在同我成亲的第二日,便流连青楼,醉生梦死,再不知返。

  「你们懂什么,公主年少寂寞,被冷落一次,陛下就以此为由斥责一次,等到了晚上啊,驸马就乖乖躺在公主床上了!」

  百姓们如是说,伴随着一阵阵下流的笑声响起。彷佛他们讨论的不是大周的公主,而是武林梦里的头牌花魁。

  1。

  偶尔不知哪个当差的路过,听见了这下流言语,扭着几个百姓就要送官府,人们敢怒不敢言,面上不说什么,四周窃窃声里却传来更恶毒的咒骂。

  我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咒骂声越发清晰,才吩咐侍女桂心,「让衙役们放人吧。」

  「殿下!」桂心扭着身子不肯听命,「这群刁民,实在太不知分寸了,就该被好好教训一顿,进了大牢,挨上几板子,自然会管好自己的舌头。」

  「桂心,父皇说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况,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又何必否认呢?」

  桂心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我摩挲着手里的佛经低头默念,「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到了临渊寺时,监寺师父已经在等我了,我把自己手抄的数十卷经书捧至佛祖座下。

  诚心参拜后,监寺师父行礼道:「殿下如此潜心礼佛,想必佛祖定会保佑殿下来世同样富贵荣华。」

  我整理了下帏帽,还礼道:「平安喜乐就好。」

  出了三世佛殿,我独自往倚祖堂去,转过长巷,便远远看见,他已在那儿等着我了。

  见他站在那儿双手合十,微微笑着,一脸清风朗月,不知怎的,我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连日在府里的疲累渐渐消弭于无形。

  我极力掩饰住心中的雀跃,一步一步故作庄重的走过去,行佛礼:「长清师父,久等了。」

  他似乎多了些欢喜,却又微微作揖掩下眉目,「昨日听监寺师叔提及殿下今日要来礼佛,贫僧一早便来此等着,殿下往日礼佛,总要来此上柱香的。」

  说着他为我推开门,「嘎吱」一声响过后,檀香扑面而来,这倚祖堂日日都有人擦拭,上香,可每次进来,总是一股子沉闷腐朽的味道,大约是这里的人,都已腐化入土了的缘故。

  临渊寺是我大周的国寺,因而这倚祖堂里也大多是我朝国难赴死的将军,奠定基业的名臣,只在最左边角落里,我立了个小小的牌位,并未写上姓名,只说是误杀之生灵。

  可我自出生以来,遵父皇母后教导,待人友爱,接物妥当,便是婢女桂心,也不曾苛责过她一次。

  因我而亡的性命只有一条,显国公家的嫡女,赵聘婷。

  2。

  父皇那年问我,各大世家的公子中觉得谁最好?

  彼时我正在同他叽叽喳喳说着春宴上的情形,张家姑娘的剑舞英姿飒爽,李家小姐的水袖宛如仙人谪凡……

  我兴致正高,说的口水都要干了的时候,父皇突然这样问我,我并未留意在场公子,敲着脑袋忽然想起,众人围在一起瞧太子哥哥射箭的时候,在人看不见的闲暇里,英国公张家的嫡子张赫捡起朵从树上掉落的花,递给了赵家小姐赵聘婷。

  赵小姐接过花,别在了发间,不知怎的,两个人都红了脸。我远远瞧着,心想难怪世人总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原来温柔缱眷是这样让人眷恋的事,那一刻,我盼着,他们该一直如此,偶尔让我瞧见一眼,我便已十分满足了。

  于是我答父皇,「各家公子中,我瞧着张家公子最好。」

  好便好在了那一刻,或者说,该是两个人一起最好。

  后来父皇便将我赐婚给了张赫,我哭过闹过,甚至向父皇说明过缘由,可父皇一概不理,后来是母后将我提过去,讲了一大堆公主的责任与荣辱。

  最后,母后说,「你身为公主,安享了大周十多年的富贵尊荣,便该为大周做些什么,你以为这些优越的生活都是没有代价的吗?不拿你去和亲,已是你父皇格外优待了,你身为公主,便改为他的江山稳固助力,若再不知满足,难道要你父皇把你送往大漠苦寒之地去和亲吗?况且张家公子也算得上百里挑一,你父皇已尽心为你安排了。」

  我认同了母后的话,担起笼络下臣的使命,心甘情愿的嫁给张赫。

  大婚第二日听闻,赵聘婷一身嫁衣自缢于闺房,其状惨烈,驸马听闻当场便昏了过去,后来,我再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连我期盼的相敬如宾也没有,他于我,是彻骨的恨意。

  我想,若不是老国公只有他一子,若不是他担着全族人的希望,若不是他娶了我,只怕他当日就要随赵家小姐去了。

  只是如今,驸马自戕是大罪,他一人死不足惜,累及亲族却是大逆不道。

  想起这些事,便只觉得这一室的沉闷压的我喘不过气,直到木鱼声响起,我才猛然醒过神来,悄悄往他旁边靠了靠,看着他一身海青搭褂,仿佛是这腐朽中唯一的亮色。

  仗着帏帽的遮挡,放纵自己多看了两眼,只见他袖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线,大约他自己也没察觉,任由一条线明目张胆在这衣服上飘荡着,瞧着比我要自由。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住那条线轻轻一拽,竟抽出好长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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