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_谈恋爱吗?霸总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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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

  从酒吧出来后,一股寒风吹过,周西芒的胃骤然紧缩,她忙推开谢云辉,在门口角落的地方弯下了腰。

  “呕——!”也许是彻底放松,酒意重新上涌,连带她的胃再度闹腾。

  谢云辉自然是站在一旁照顾,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还不忘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周西芒。从他手里接过手帕,周西芒的眼神有点古怪:这年头还有人自备手帕?她到底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王安宇看到周西芒一副狼狈模样,很是幸灾乐祸:“就这点酒量,行不行啊?”

  “你……!”周西芒不甘心地想要呛回去,结果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呕——!!!”。

  谢云辉自然是一个责备的眼神过去,王安宇掀起眼皮,送天一个白眼。周西芒又不是她心尖上的人,她心疼她做什么?

  等周西芒吐过一阵,终于停了下来。王安宇骄傲地一抬头,波浪卷的长发在肩头波动,飘逸飒爽。

  这时候,林子杰已经把车开了过来。王安宇转过身,正打算上车,脚步一顿,又回了过去,对着周西芒一脸高傲:“周小姐。”

  周西芒拿着谢云辉的手帕掩唇,还以为王安宇要和她告别。

  谁知道,王安宇说出来的是——

  “我讨厌你。”

  要不是手上拿的是谢云辉的手帕,周西芒真打算直接把那手帕直接甩到王安宇脸上去,管它有没有杀伤力,先甩了再说。

  王安宇自然能感受到周西芒的不满,但她可无所谓,继续加了一句:“老谢的女朋友中,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不要以为周西芒和她喝了一次酒,她就会和她成为朋友。开什么玩笑,她那么狼狈的样子被一个情敌看见,恐怕此生看见周西芒那张脸她都会回忆起自己最惨烈的夜晚,她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个女人!周西芒气鼓鼓地瞪着王安宇,高声做出了她的反击:“好巧啊王小姐,我也讨厌你。”

  “谢先生的朋友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啦!”虽然还没见过多少谢云辉的朋友,但这嘴上的功夫她是绝对不会输的。当然这话也是心里话,开什么玩笑,就冲王安宇跑到她工作地方来呛声,还半夜跑到她男朋友面前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她都不可能会有多喜欢她。

  周西芒一边说,一边挥手,巴不得赶紧送走王安宇。

  “你这个……”王安宇被周西芒激怒,刚想上前一步,但她想起谢云辉在旁,林子杰也下了车,担忧地过来看着,她知道就算她想动手,这两个男人都会拦住她们,不会让争吵升级。她再次翻了个白眼,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虽然不再出言相向,但重重哼了一声,摆出不屑和周西芒较劲的架势。

  这一来一往中,两个女人达成了无言的共识——对方是自己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但是,就算她们讨厌甚至憎恨彼此,也并不妨碍她们会在一个秋天的夜晚,聚在一起喝一杯有关失恋的酒。

  “王总……”林子杰呼唤着,为王安宇打开后驾驶的门。

  然而王安宇别过头,并不理会林子杰。她转向路口,一个人向外走去。路过林子杰身边时,冷冷哼了一声,仿佛在说:多管闲事!

  林子杰关上车门,无奈地笑着。尽管谢云辉已经不再抱着撮合林子杰和王安宇的心思,见到王安宇这样,和林子杰交换了眼神,两个男人熟知王安宇的脾气,这种时候,只能是笑着摇了摇头。

  “谢总,”林子杰对着谢云辉和周西芒欠身,礼貌地说,“还有周小姐,再见。”他很快上了车,开动车子,跟上了王安宇孤寂的身影。

  周西芒望着林子杰出发的背影,拉了拉谢云辉的衣袖:“谢先生。”

  “嗯?”谢云辉的目光落在女朋友身上。

  周西芒指了指林子杰的车,提醒谢云辉道:“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在这样一个深夜跟着一个女人……虽然不喜欢王安宇,可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周西芒很自然地担心起王安宇的安全。

  周西芒当然能看出来林子杰对王安宇的心思,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担心。就算经过今晚的闹剧,可是林子杰对于周西芒来说,依旧是个陌生人。她不了解林子杰的秉性,不敢轻易地将一个女人的安全交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

  谢云辉领会了周西芒的担忧,他看了看林子杰离开的车,很肯定地给周西芒一个回答:“不会有事的。”

  这话并不能打消周西芒的疑虑。她打了个酒嗝,手上的手帕掩着嘴唇,目露怀疑。在这方面,她很难确定要不要选择相信谢云辉。因为说到底,谢云辉也是个男人,在这方面男人能否与女人一样的敏感?纵然谢云辉是她的男朋友,纵然她迷恋着他,可在这个问题上,她不敢松懈。

  谢云辉收到来自女朋友怀疑的目光,没有说出诸如周西芒想太多太敏感的话,他想了想,很确信并且很诚恳地说:“请相信我,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安宇的人。”

  周西芒看着认真的谢云辉眨了眨眼,最终,她选择相信他,和林子杰的人品。

  放下对王安宇的担忧,她松了口气。眼下,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扑进谢云辉的怀中,热情地踮起了脚尖——

  笃,笃,笃。

  那是高跟鞋敲击在柏油路面上发出的声响。

  姚宁秋天的夜晚,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马路,现在空荡荡的。偶尔,还有那么一两辆车子从身边驶过去,但与白天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寂静。

  路灯坚守在岗位上,不知疲倦地照亮着路面,落在眼中,越发地刺眼。王安宇拒绝了林子杰的车,从纸·鸢的路口出发,她走在一条大街上。平常,她可没有这样的时间和闲暇,会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在街上。

  流浪,对,流浪。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流浪。

  她并不是真的无处可去,居无定所,只是现在单纯地不想回家。

  走过一个公交车站时,一对情侣正坐在车站的长凳上,你侬我侬地相护依偎,王安宇看到这两人,真觉得十分碍眼。

  真是碍眼极了,怎么能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外面大秀恩爱?仿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似的。

  笃,笃,笃。

  高跟鞋敲击着柏油路的路面,她挪开眼睛,高傲地抬头,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哪有那么可怜?只要她愿意,打开手机,随便翻翻,都能在今天晚上给自己找一个男人过来,陪她尽兴。

  甚至不用翻开手机找,哪怕她对着那对情侣中的男人轻轻勾勾手指,她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那个男人是会对自己的女朋友忠贞到底,还是会被一个热情的性感美人勾去神魂。

  真是很恶毒的想法,但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她现在心情糟透了,恨不得拉全世界给她陪葬,哪里有空管什么道德问题?

  她的想法也不算过度自信,在她见到的男人中,十之八九,都是她稍微动动手指,都会有男人跟上来,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容貌、家世、性格,她都堪称天之娇女。抬手间,那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不过,虽然有恶毒的想法,她倒不会真的这样去做。那男人的品质一看就不怎么样,哪里需要她纡尊降贵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别的不说,她如果想要,身后跟着的那辆车里的那谁条件都比这男人好很多。

  是,她知道自己身后有一辆车,也知道开车的人是谁。她拒绝他送她回家,但是她也知道,他会跟着自己。

  真是烦死人了!她想。烦躁起来,真想回过身,想抓着那个男人,从他脸上看到他为她如痴如醉,甚至会为了她疯狂的神色。

  恶劣的因子在她身体中蠢蠢欲动,但她忍耐了下来。

  只有他不行,他不可以。

  滴答。

  滴答。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打在她的发顶,她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猝不及防,没有预兆的雨水。

  该死!

  居然下雨了?!

  她难得地在街上游荡,运气这样不好,老天就这样下雨了?

  运气不好?唉,她今晚的确运气不太好。

  她突然站定,不再走动一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路上,闭上眼看着天空。

  外面下雨了。

  林子杰看到了车前玻璃的雨水,他第一个反应是:淋着雨,她会感冒的。于是他连忙从车柜里拿出雨伞,打开车门,正打算下车,上前给王安宇去撑伞。

  但他看着王安宇的样子,停下了动作,随后,把雨伞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想,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路边口停下了车,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打开车门下车,没有带雨伞。

  王安宇迎着天空,闭上眼睛,感受着雨水洗刷着自己的脸。她知道,这种举动很傻,傻透了。更不要说,还是为了他……

  眼眶中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鼻子也酸酸的,她咬着牙,两道柳眉紧紧聚拢,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样看着漆黑的夜幕,和落下来的雨水。

  这样就好,她想,这样也不错,就让自己在雨中淋湿,淋得浑身湿透,这样……这样……

  这样,她就可以说自己是被雨水淋湿的,眼中滚落的,从脸颊滑落的,不是泪水,而是雨水。

  太傻了,真的太傻了,她嘲笑着自己,可挪不开自己的脚步,于是只能这样静静地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把她打湿成一个“落汤鸡”。

  尽管在周西芒面前摆出不服输的姿态,尽管看上去她接受了周西芒的挑战,尽管她很想和周西芒“公平竞争”……

  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了。

  她鼓足勇气,一往无前,信心满怀地跑到他面前做出了那样的事,可她失败了,一败涂地,输得那样凄惨,甚至还需要靠情敌来给她鼓劲,激励她振作精神。

  可是,仅仅是这样的一次拒绝,她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她舔舐自己的伤口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再鼓起新的勇气?

  这不是她的事业。在工作上,失败一次没关系,她可以一而再再而叁地去正确的办法,直到她胜利为止。可是感情不一样,她被拒绝,受到伤害,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地拥抱自己,治愈伤口。她再不可能有那样的勇气,如果不是周西芒那番话,可能她的确会像周西芒担心的那样,失去了爱的勇气,不管是谁,她也许这辈子都不敢去爱了。

  因为去爱一个人,是会受伤的。

  工作中的成功尚能带来看得到的利益,爱情能带来什么呢?没有实质性的利益,看不到,摸不着,如果不放入自己的心,尚且能获得肉体上的愉悦,可爱情到底能带来什么?不过是精神上虚无缥缈的慰藉罢了。

  耳边响起了什么说笑声,那是记忆中的过去,是谁和谁走在校园中说说笑笑。

  “我们两个做哥哥的是真心想看到妹妹得到幸福。”

  啊,是哥哥啊……

  “安宇,去了姚宁记得照顾自己,千万要小心。”

  “安宇,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安宇,你该上课去。”

  “安宇,巧克力糖豆虽然少吃,但是糖不能多吃,当心蛀牙。”

  “哈哈,和寰宇吵架了?放心,等会儿他就过来哄你了。真的,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有人欺负你?走,带我去看是谁,等一下,我们把寰宇也叫上,他比我们壮。”

  “安宇……”

  “安宇……”

  是谁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王安宇抬起优美细长的脖子,向着天空伸出手去,指尖像是在追逐着什么,慢慢地在空中松开了手掌。雨水沿着她的手指尖,浇湿她的手臂。

  那是曾经的记忆,是曾经能够慰藉她的记忆。

  她仿佛能看到那一幅幅的画面逐渐地从她身体中飞出去,缓缓地摇晃在空中,慢慢地向上飞去。

  那是现在,过去;那是她们长大后,是她们年少时,是她们孩童时的回忆画面,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中飞出去,拦也拦不住,当然,她也不想拦。

  就这样吧,她想。

  就这样和过去告别吧,她默默地说,今天以后,她必须放下了,就算会痛,她也得放下,必须放下了。

  最后一次,她在雨中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泣,以后……王安宇一个人在心里说,以后再为他哭,那只能是等到两个人老去以后,白发苍苍,她会活得比他久,她一定会。到时候她会拄着拐杖,对着他的黑白照片像个老朋友一般破口大骂:“老谢,你怎么走了?真没用,才活这么点时光。”

  等到那个时候,再给他掉几滴眼泪吧,也就几滴,不会再多了。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悲伤地为他而哭了。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誓言。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和雨水混杂着,从脸颊滚落,她在雨放声大哭,空荡荡的街道,飘荡着一个女人崩溃的哭声。

  林子杰下了车,关上了车门,雨水打湿他的脸庞,衣服也被浇透。可他似乎没有知觉,感受不到湿,也感受不到秋天的冷。

  他看到王安宇在雨中嚎啕大哭,想上前,可刚迈开步子,又停了下来,失落地收回了想要拥抱她的手。

  曾经,在还未遇到王安宇之前,他一度是满满自信的优秀学子,考上了顶尖的大学,是他们全村的骄傲。他那个在山村中困了一辈子的父亲看到他的成绩,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母亲对他也是满满的期待,一家子都以为只要上了大学,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等上了大学,他逐渐发现了自己和同学之间的家世差距。原本他觉得没什么,只要自己努力,等毕了业,参加工作,自己一定能赶上同学,过上更优异的生活。他的学历也的确为他带来了许多大公司的青睐,他一度以为缩小和同学的差距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很快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挫折。

  他是优秀的,可比他优秀的人一大把,不只是学历,还有在为人处世上,比他圆滑、脑子灵活的人太多太多,比他努力的人也有很多。他不是工作最差的那个,可是,那时候的竞争压得他喘不过气,因为压力差点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于是,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首都。

  他不敢回乡,怕迎接父母的失望,各种选择后,来到了姚宁。

  人生真是奇妙,在他被压力磋磨掉一身的自信与骄傲以后,他遇见了王安宇。

  那时候他去面试,王安宇看着他的简历,也认为他的简历只做她的助理太过可惜。她问他为什么会甘心做助理,而不是去别的公司。他嗫喏,不敢说出自己被打击的真实原因。

  王安宇看着他皱起了眉,也不再多说什么,质问道:“你能不能行?!”

  他其实也不确定,当时他已经没有了自信。可是看着那双质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脱口而出:“行!”

  看着这样的他,王安宇爽朗地笑了起来。

  那时候,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像一个在沙漠中被折磨得快要疯掉的人,找到了能够拯救他的清泉。

  尽管如此,在最开始,他对王安宇的事业还是不看好。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真的能干出什么吗?他很怀疑。但他没说什么,哪怕是不看好,也依然待在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做着工作。

  他默默地做着,也默默地看着。他看过她舌灿莲花打动客户,从对手中抢过生意;也看过她豪迈地在应酬饭局中和不同男人拼酒,直到把他们都喝下,签下不同的单子;也看过她遇到挫折时倔强地忍住眼泪,打起精神解决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他陪着她,看着她,看着她微笑,看着她倔强,看着她难过,看着她忍耐,看着乘风在她手中一点点地壮大,他在她的身边,那些曾经丢失的自信和自尊似乎也随着工作的时间增长而慢慢地回来了。

  从面试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此后,越陷越深。

  王安宇一直困在自己的城里,林子杰何尝不是呢?

  他喜欢她,可是却连安慰她也做不到。

  她在雨中哭泣,这时候,他应该上前去,去安慰她。可他做不到。

  这么些年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他可以上前去,对她像对待客户那样极尽恭维的话。都是成年人,谁还不能说出几句场面话?可他做不到。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将那些不是真心的话说给她听呢?

  假如是谢云辉,或者是王安宇那些男朋友,他们一定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哄她高兴。可林子杰说不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哄她高兴。

  她分明在哭,那样的难过,可他连安慰她都做不到。

  他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呢?对她说,那个男人不值得她哭泣吗?

  可是,不是这样的。

  那怎么会是“不值得”呢?

  那不是“一个男人”,那是她曾经的时光,是她的青春,是她如火的爱意。他如果对她说那个男人不值得,那不是在贬低谢云辉,而是在羞辱王安宇,是在羞辱她过去十数年的真心实意。

  那么,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越爱她,便越笨拙,笨拙地不知应该对她说什么话,让她止住哭泣。

  此时此刻,她在哭,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有办法去替代那个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最浓烈色彩的男人,可是,他甚至连她的那些男朋友都取代不了。

  他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这是她明确告诉他的事实。她也说过叫他不要再等,不要再喜欢,因为喜欢她不值得。不谈他们两个之间会不会心动,有没有化学反应。从现实来说,她一个交过不知多少男朋友的女人在他保守的父母眼里,也不是什么好儿媳的人选。她不是会任由别人拿捏的柔顺女人,而他父母一直希望他能找一个贤惠体贴的女孩。

  他不是没试过,试着从这段感情中逃出去。

  他谈过几个女朋友,可是有人觉得他木讷无趣,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也有老实的女孩,打算找个男人结婚,就像父母那样和一个老实男人过一辈子,最后是他提的分手。他发现自己抽离不掉自己的感情,于是不想耽误人家。而在父母那边,尽管有着不小的压力,但他以难得的强势将那些压力都压了下来。

  和王安宇长达十数年困在迷宫中一样,他也没能走出自己的那座迷宫。

  可不一样的是,在经过各种迷惘挣扎以后,他选择坦然,不同于当初受到打击时的沉重,似乎因为年岁的增长,他的心态逐渐变得平和起来,在那平和中,他接受了很多事实。

  比如,他不是会被王安宇喜欢的类型。

  他不是没试着改过性格,可是长达二叁十年的性格早就已经定型,不是说改就能改。他努力学着说些幽默的玩笑想逗她开心,可总是适得其反。在家庭中受到的保守教育,也使得他在性方面没有那么的……“会”。而王安宇则是更喜欢幽默风趣,知情识趣的男人。

  他最终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王安宇提醒过,坚定地拒绝,不希望他在自己身上浪费他的时间。可他这样说过。

  “请让我继续喜欢吧,也许哪天,喜欢着喜欢着,我也就不喜欢了。”

  是的,喜欢总有个期限吧?直到现在,他依然是这样想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这份喜欢也许会在未来消失不见,他会选择自己放下,也许会遇到新的爱情。可在那以前,请让他待在自己的位置,保持自己的喜欢。他不会对她出手,什么事也不会做。他是一个男人,王安宇曾经担心过一个男人因为常年的得不到而做出疯狂的举动,可他明确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不会的。

  他不会对她出手,什么也不会做,那种因为爱一个人而去想办法疯狂占有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不屑做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这个世界上,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男人。

  所以,就让他默默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哪里也不去。尽管会被认为没出息,尽管自己的前途似乎就此停在了“王安宇的特助”上,但是,在他放下以前,在他的喜欢消失以前,他只想继续做一个特助,继续喜欢着一个人。

  所以,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数年如一日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听她诉说心中的苦闷,然后在这样一场深夜里,陪着她,一同淋一场大雨。

  他只能这样做,只能做这样的事。

  王安宇在大雨中放声大哭,林子杰静静地待在雨中,看着她哭,他心如刀割,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是静静地陪伴着。

  王安宇大声地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偶尔一个回头,目光瞥到那个男人下了车,站在雨中,也不上前,只是无声地看着她站在原地哭泣。

  雨水弥漫过她的脸,沾湿她的长发,她睁着双眼,两眼通红,看着他哽咽着骂道。

  “傻子!”

  好像是在说林子杰,又不知道是在说谁。

  天空还在下雨,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那些雨水争先恐后地冲击着地面,用力地坠落在人的脸上,重重地敲打着他们。

  这一天的雨格外地大,像是上天要完成什么清洗工作,势要将全世界里里外外统统洗个干净。

  那将会迎来一个新世界吧,而在雨中的人们,能否迎来新的人生?

  在这个秋夜,下着大雨。

  夜幕下,空荡荡的街道,站着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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