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宣誓
相比洛素近乎惊讶的疑问,蔺空山却很是安然如常，他道。
“这些不就是爱情的表现吗？”
青年说得理所应当，神色间全然没有任何异样。
对他的这种状态,洛素其实很熟悉。
这正是蔺空山笃定正确答案时的心平气和。
可问题是,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样的摧折创伤——才会这样想？
洛素知道蔺空山的父母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
那些陈年旧事算起来，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一笔烂账。
当年蔺空山那位自他出生起就未曾见过面的生父忽然来找他时,蔺空山正在读大一。
洛素身为他的老师,那时几乎可以说是亲历了这整件事。
但现下在这一刻，洛素却忽然觉得。
她对蔺空山真正经历过什么的了解,或许还远不足实情的万分之一。
这个孩子……
胸口生出的酸涩与闷滞让洛素不由得掩唇低咳起来，见到她有这样的反应，蔺空山不由蹙起了眉。
“老师，您不舒服吗？”
远处，尚在忙碌置景的几人似乎也发觉了这边的动静。
蔺空山抬手，对着为首的男生做了个手势。
没到半分钟，看到手势朝这边走过来的商洛晔就直接到了两人面前。
蔺空山已经把洛素扶到了一旁圆桌边的椅子上暂时坐下，见商洛晔过来，他就上前和人轻声快速地交代了几句,旋即便转身先离开了婚宴大厅。
他要去联系那几位董事助理。
虽然蔺空山并不知道老师今天会来，但既然洛素当真到了场,那以中联集团董事助理的行事思维去考虑,他们肯定会为董事长夫人配备周全的现场保护方案。
蔺空山没消去问就猜到了这种事,所以在商洛晔过来之后,他就重新下了楼,准备去联系专业人员来看护老师。
婚宴大厅的入口处这一角落里,现下就只剩了洛素和商洛晔两个人在。
商洛晔看着刚刚才终于压下喉间咳意的洛素,面色间也露出了淡淡的不赞成。
他把刚刚接好温水的一次性纸杯递给洛素,攒眉道。
“干嘛非要亲自赶来？”
洛素接过纸杯，悠悠抿了一口，她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若是我没来，那岂不是错过了见证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
商洛晔沉默了一秒，才没什么表情地问。
“有那么明显么。”
他妈妈说这话，明显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婚礼并非是为应付作戏。
而是认真的。
这的确正是商洛晔的人生至要时刻。
洛素莞尔。
虽然因为生病消瘦了许多，但洛素的风姿依旧未减，她笑时，更是会无声流露出姣丽的美人风采。
她悠悠然道：“可能因为我是你妈妈吧，对其他人来说，藏得还是挺好的。”
商洛晔转开了视线，没有接话。
见状，洛素也没再继续打趣他，只道。
“我也说过你爸了，收收他的脾气，不管什么事，今天都不会影响你的婚礼。”
听到这儿，商洛晔却开了口。
“别人影响不了我。”
眉目冷淡的男生说得漠然，他不是在宣誓，也不是在愠恼着什么。
商洛晔只是在平静地阐述着一个既定成真的事实——
“我会做出最好的。”
洛素看着面前的儿子，若有所思。
当妈妈的，不可能看不出儿子的心念。
所以对眼下商洛晔的状态，洛素也很清楚。
两人没有单独聊多久，很快，匆匆离去的蔺空山就回来了。
这次，他直接带了几个专业的医护人员过来。
董事长的那几位生活助理果然已经为洛素准备好了预案。
商洛晔已经回去了道具组那边去做最后的查验收尾，既然已经有几位护工在场，洛素也没有让蔺空山再继续陪着，只说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而在蔺空山离开之前，洛素还拍了拍自家宝贝学生的手臂，笑着说了一句。
“小晔确实很厉害，说不定，他能圆满完成我都感觉很难解决的事情。”
对商洛晔很厉害这件事，蔺空山自然毫无异议地附应了。
只是他隐约觉得，老师的话里似乎还意有所指。
不过这时的蔺空山尚没能完全理解。
他复又想起，刚刚好像还忘了问。
为什么，老师会突然提起商洛晔喜欢他的那个假设？
但蔺空山忙得已经完全没时间再去细想。
而洛素也已经在护工的陪同下，去了婚宴厅内高层的贵宾区落座。
婚宴大厅占了这栋临江大厦顶层的全部面积，单只是平面空间，就已经相当奢豪宽敞。
而这一整个顶楼大厅还是挑高的设计，室内的实际高度足足比得上普通楼房的三层有余。
洛素去的贵宾区，正是婚宴厅内在高层布置好的一些位席。
即使是在挥金如土的繁华申城，拥有这种室内高度的宴会大厅也屈指可数。
而这个地点正是商洛晔在开始婚礼规划之前就定下的，好像专程就是为了配适实现这一整场的设计。
这种临江大厦的顶楼区域，平日里单单只是承办一场普通的酒席，就已经收价不菲。
何况这场婚礼的室内部分，最晚在五天前就必须要开始现场置景，还需要提前通知酒店做安排，让酒店提供全程的配合。
这相当于是把顶层大厅直接包了下来。
再加上婚礼后的置景拆除还需要时间，单只是简略估算一下。
这一包就至少一周起步。
这样的花销最后总额究竟多少，已经很难用常规的收费方式来衡量估算。
只是这场婚礼的预算清单也是由龙董事长的董事助理负责的，蔺空山并没有看到具体的明细。
现下他虽然猜到这次收费肯定会是天价，但也只能先把属于自己的这份任务做好，之后再详细去考虑了。
Gold团队在婚宴大厅的调整并没有持续太久，收尾工作很快完成。
大厅布置好后，受邀的客人们在有序的引导下也开始陆续进场。
和之前上来过的洛素与蔺空山一样，几乎每一位初来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地会被场内的陈设所惊到。
因为大厅四面都是极为逼真的高山冰川，那些覆裹着厚厚白雪的巨大蓝冰总让人会忍不住生出错觉。
好像他们当真来到了渺远震撼的冰野。
桌席的摆放错落巧妙，地面上同样显现出了逼真的光影，彷佛大家正踩在广袤的高山冰原之上。
就在不同的桌席之间，宾客们触手可及的地方，也置放了硕大的冰块般的摆件。
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冰块，但那种晶莹剔透的光感，却是十足梦幻，引起了众人纷纷惊叹。
配合着整个大厅内数量极多的布光仪器，在调整精细的光影之下，哪怕已经知道这不是真的，却时不时仍会有人忍不住要伸手亲自去摸一摸，才能真正确认。
——因为这视觉效果，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客人们已经陆续到场，蔺空山自然也少不得要忙。
不过他倒是听说，最为位高权重的龙董事长本人其实已经到了。
只是龙董事长本人并没有先露面见客，而是一来就直接到了高层楼上去看老婆。
这些消息也是商洛晔带给蔺空山的，说是洛素的意思，龙董事长会等仪式完成之后再下去露面，免得影响了两位新人的正经事。
因此，蔺空山也没有忙着先去见这位长辈。
忙碌的时间过得极快，没多久，就到了婚宴典礼要开始的时候。
大厅内的热场音乐已经放了有一会儿了，这背景音用的也不是录制好的磁带，而是一整支乐队的现场配奏。
那支乐队正是Gold之前合作过的《劲乐队》节目组中的选手，现下《劲乐队》的赛程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因为播出后的收效很好，还留在在节目中的优胜选手们都已经积攒了不错的人气。
这支队伍的人气更是其中翘楚，若不是因为之前就与两位新人结缘，此时肯定不会来这里相助。
蔺空山因为合作的关系，也看过几期《劲乐队》的成片。
他知道这支乐队的业务水平绝对不用担心。
只是蔺空山也没想到，这支在节目里被冠名“冰冷重金属”的队伍，此刻的奏唱居然都会如此的……甜情蜜意。
《终于我们》、《长相厮守》、《美丽之最》……
单是蔺空山在忙碌的间隙无意中听辨出的粤话情歌，就已经不少了。
这支乐队的主唱的确是粤城人，因为之前的排演蔺空山没有参与，他也不知道这歌单到底是谁定的。
这种摇滚乐队来唱情歌的反差着实颇为奇妙，不过因为蔺空山在年轻的上司商洛晔的身上见识过更胜一筹的反差感，因此也没有太过惊叹。
等到背景音乐也渐渐安静下来之后。
典礼便正式开始了。
宴席的司仪同样不是素人，而是蔺空山之前合作过的一位专业主持。
不得不说，这位专业人士的能力的确配得上他的咖位。
经主持人几句言语一渲染，这本就美丽梦幻的场景顿时让人欲觉惊叹。
“我不知各位有没有谁去过藏地的来古冰川，传说，那儿正是寻常人所能亲身接触的最美高山冰原。”
“那里庄严，冷魅，神秘，遍地都是蓝色的纯冰，冰层比人更高，那都是千万年才凝结积攒出的奇景。”
“当然，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去过，因为直到今年，那里的地貌才稍稍稳定了一点，可以让旅客安全往来。”
“而等今年入了极寒之后，冰川地貌还会继续发展变换，或许在明年，又或是明天，这些冰川又会变得神秘莫测，异常危险，再无法任我们接近到眼前。”
“但现在——”
“大家坐在这里，却亲眼望见了这最美的冰川。”
司仪那饱溢情绪的声音带动了整个宴会现场。
“让我们在这瑰丽炫目的奇景中，迎接两位新人，欢迎——商洛晔先生、蔺空山先生！”
在全场的掌声中，比肩而站的两人出现在了宴台之上。
他们迎着所有目光，走到了灯光正中。
蔺空山与商洛晔一白一蓝，他们穿得正是最清贵的那以套婚服，此时在漫山冰野的映衬下，两人越发显得卓荦出众。
仪式并不算长，早在之前确认婚礼流程时，两人就已经达成过一致意见。
他们并没有把整场婚礼做得太过繁冗的打算，流程都尽可能地明了简洁。
身为专业主持人的司仪也很是得体知趣，完全没有任何喧宾夺主的举动。
因此，仪式很快就进行到了关键步骤。
——恋人宣誓。
而这时，美妙的光影还在不断变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冰川高山之巅好像从原本冷艳的白日，变成了耀眼金灿的夕昏。
日光和高山的质感都做了极致的仿真，共同将最瑰丽的光景映演给了现场的所有人。
两位新人比肩而立，商洛晔的身廓更高一点。
蔺空山一抬眸，就能望见锦色灿然的霞光落在对方的眉眼之间。
虽然蔺空山早知，商洛晔对光影的把控已经精细到了极致。
但他也是此时，才真正亲身体会了这种震撼心神的绝然美丽。
山野瑰伟，在落日熔金的灿辉映照里，司仪念出了誓词。
“商洛晔先生，请看着你的身边人。”
那被婚礼设计者提前写好的询问并不是经典的常见版本，也没有多么花哨冗长。
那只是简洁地一句——
“请问你会永远向往他，永远为他去攀上最高岌峭峻的极峰吗？”
蔺空山听得微顿。
因为没有参加排演，这句话他也是第一次听。
很明显，这正是商洛晔的风格。
蔺空山正想着时，身前的人已经磁声开口，应了这一声问询。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沉稳应声蔺空山时的那样。
“我会。”
司仪再度开口。
“蔺空山先生，请看着你的身边人。”
蔺空山正待细听要讲给他的询问，然而这次，司仪却没有继续说完下半句。
反而是商洛晔忽然开口，声音透过耳麦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蔺先生，请问你会垂青我么？自此，独家赞助予我青睐，最尾依旧共我指教。”
商洛晔说话的时候，司仪全程保持了安静，这很明显是之前演练好的安排。
但更让蔺空山意外的是。
商洛晔这句问询，居然用的是最标准的粤语。
听闻此声，在场一些蔺空山的粤城朋友先露出了惊讶。
随即，背景投屏上的字幕也已经将商洛晔说的话显现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清。
也是这时，有人意外发现。
这两位的誓词里，居然都没有出现“爱”这个字。
而被问到的蔺空山微怔了一下，旋即也点头。
“我会。”
他回得也是白话。
显然，商洛晔听得懂——蔺空山这句话音落下之后，他就察觉，面前的男生像是紧绷了好一会儿似的。
这时才终于稍有放松。
甚至让人几乎要错觉以为。
好像商洛晔熟谙粤语，也正是为了今天这一场合卺喜宴。
——去亲声赢获蔺空山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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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就是爱情的表现吗？”
青年说得理所应当，神色间全然没有任何异样。
对他的这种状态,洛素其实很熟悉。
这正是蔺空山笃定正确答案时的心平气和。
可问题是,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样的摧折创伤——才会这样想？
洛素知道蔺空山的父母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
那些陈年旧事算起来，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一笔烂账。
当年蔺空山那位自他出生起就未曾见过面的生父忽然来找他时,蔺空山正在读大一。
洛素身为他的老师,那时几乎可以说是亲历了这整件事。
但现下在这一刻，洛素却忽然觉得。
她对蔺空山真正经历过什么的了解,或许还远不足实情的万分之一。
这个孩子……
胸口生出的酸涩与闷滞让洛素不由得掩唇低咳起来，见到她有这样的反应，蔺空山不由蹙起了眉。
“老师，您不舒服吗？”
远处，尚在忙碌置景的几人似乎也发觉了这边的动静。
蔺空山抬手，对着为首的男生做了个手势。
没到半分钟，看到手势朝这边走过来的商洛晔就直接到了两人面前。
蔺空山已经把洛素扶到了一旁圆桌边的椅子上暂时坐下，见商洛晔过来，他就上前和人轻声快速地交代了几句,旋即便转身先离开了婚宴大厅。
他要去联系那几位董事助理。
虽然蔺空山并不知道老师今天会来，但既然洛素当真到了场,那以中联集团董事助理的行事思维去考虑,他们肯定会为董事长夫人配备周全的现场保护方案。
蔺空山没消去问就猜到了这种事,所以在商洛晔过来之后,他就重新下了楼,准备去联系专业人员来看护老师。
婚宴大厅的入口处这一角落里,现下就只剩了洛素和商洛晔两个人在。
商洛晔看着刚刚才终于压下喉间咳意的洛素,面色间也露出了淡淡的不赞成。
他把刚刚接好温水的一次性纸杯递给洛素,攒眉道。
“干嘛非要亲自赶来？”
洛素接过纸杯，悠悠抿了一口，她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若是我没来，那岂不是错过了见证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
商洛晔沉默了一秒，才没什么表情地问。
“有那么明显么。”
他妈妈说这话，明显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婚礼并非是为应付作戏。
而是认真的。
这的确正是商洛晔的人生至要时刻。
洛素莞尔。
虽然因为生病消瘦了许多，但洛素的风姿依旧未减，她笑时，更是会无声流露出姣丽的美人风采。
她悠悠然道：“可能因为我是你妈妈吧，对其他人来说，藏得还是挺好的。”
商洛晔转开了视线，没有接话。
见状，洛素也没再继续打趣他，只道。
“我也说过你爸了，收收他的脾气，不管什么事，今天都不会影响你的婚礼。”
听到这儿，商洛晔却开了口。
“别人影响不了我。”
眉目冷淡的男生说得漠然，他不是在宣誓，也不是在愠恼着什么。
商洛晔只是在平静地阐述着一个既定成真的事实——
“我会做出最好的。”
洛素看着面前的儿子，若有所思。
当妈妈的，不可能看不出儿子的心念。
所以对眼下商洛晔的状态，洛素也很清楚。
两人没有单独聊多久，很快，匆匆离去的蔺空山就回来了。
这次，他直接带了几个专业的医护人员过来。
董事长的那几位生活助理果然已经为洛素准备好了预案。
商洛晔已经回去了道具组那边去做最后的查验收尾，既然已经有几位护工在场，洛素也没有让蔺空山再继续陪着，只说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而在蔺空山离开之前，洛素还拍了拍自家宝贝学生的手臂，笑着说了一句。
“小晔确实很厉害，说不定，他能圆满完成我都感觉很难解决的事情。”
对商洛晔很厉害这件事，蔺空山自然毫无异议地附应了。
只是他隐约觉得，老师的话里似乎还意有所指。
不过这时的蔺空山尚没能完全理解。
他复又想起，刚刚好像还忘了问。
为什么，老师会突然提起商洛晔喜欢他的那个假设？
但蔺空山忙得已经完全没时间再去细想。
而洛素也已经在护工的陪同下，去了婚宴厅内高层的贵宾区落座。
婚宴大厅占了这栋临江大厦顶层的全部面积，单只是平面空间，就已经相当奢豪宽敞。
而这一整个顶楼大厅还是挑高的设计，室内的实际高度足足比得上普通楼房的三层有余。
洛素去的贵宾区，正是婚宴厅内在高层布置好的一些位席。
即使是在挥金如土的繁华申城，拥有这种室内高度的宴会大厅也屈指可数。
而这个地点正是商洛晔在开始婚礼规划之前就定下的，好像专程就是为了配适实现这一整场的设计。
这种临江大厦的顶楼区域，平日里单单只是承办一场普通的酒席，就已经收价不菲。
何况这场婚礼的室内部分，最晚在五天前就必须要开始现场置景，还需要提前通知酒店做安排，让酒店提供全程的配合。
这相当于是把顶层大厅直接包了下来。
再加上婚礼后的置景拆除还需要时间，单只是简略估算一下。
这一包就至少一周起步。
这样的花销最后总额究竟多少，已经很难用常规的收费方式来衡量估算。
只是这场婚礼的预算清单也是由龙董事长的董事助理负责的，蔺空山并没有看到具体的明细。
现下他虽然猜到这次收费肯定会是天价，但也只能先把属于自己的这份任务做好，之后再详细去考虑了。
Gold团队在婚宴大厅的调整并没有持续太久，收尾工作很快完成。
大厅布置好后，受邀的客人们在有序的引导下也开始陆续进场。
和之前上来过的洛素与蔺空山一样，几乎每一位初来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地会被场内的陈设所惊到。
因为大厅四面都是极为逼真的高山冰川，那些覆裹着厚厚白雪的巨大蓝冰总让人会忍不住生出错觉。
好像他们当真来到了渺远震撼的冰野。
桌席的摆放错落巧妙，地面上同样显现出了逼真的光影，彷佛大家正踩在广袤的高山冰原之上。
就在不同的桌席之间，宾客们触手可及的地方，也置放了硕大的冰块般的摆件。
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冰块，但那种晶莹剔透的光感，却是十足梦幻，引起了众人纷纷惊叹。
配合着整个大厅内数量极多的布光仪器，在调整精细的光影之下，哪怕已经知道这不是真的，却时不时仍会有人忍不住要伸手亲自去摸一摸，才能真正确认。
——因为这视觉效果，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客人们已经陆续到场，蔺空山自然也少不得要忙。
不过他倒是听说，最为位高权重的龙董事长本人其实已经到了。
只是龙董事长本人并没有先露面见客，而是一来就直接到了高层楼上去看老婆。
这些消息也是商洛晔带给蔺空山的，说是洛素的意思，龙董事长会等仪式完成之后再下去露面，免得影响了两位新人的正经事。
因此，蔺空山也没有忙着先去见这位长辈。
忙碌的时间过得极快，没多久，就到了婚宴典礼要开始的时候。
大厅内的热场音乐已经放了有一会儿了，这背景音用的也不是录制好的磁带，而是一整支乐队的现场配奏。
那支乐队正是Gold之前合作过的《劲乐队》节目组中的选手，现下《劲乐队》的赛程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因为播出后的收效很好，还留在在节目中的优胜选手们都已经积攒了不错的人气。
这支队伍的人气更是其中翘楚，若不是因为之前就与两位新人结缘，此时肯定不会来这里相助。
蔺空山因为合作的关系，也看过几期《劲乐队》的成片。
他知道这支乐队的业务水平绝对不用担心。
只是蔺空山也没想到，这支在节目里被冠名“冰冷重金属”的队伍，此刻的奏唱居然都会如此的……甜情蜜意。
《终于我们》、《长相厮守》、《美丽之最》……
单是蔺空山在忙碌的间隙无意中听辨出的粤话情歌，就已经不少了。
这支乐队的主唱的确是粤城人，因为之前的排演蔺空山没有参与，他也不知道这歌单到底是谁定的。
这种摇滚乐队来唱情歌的反差着实颇为奇妙，不过因为蔺空山在年轻的上司商洛晔的身上见识过更胜一筹的反差感，因此也没有太过惊叹。
等到背景音乐也渐渐安静下来之后。
典礼便正式开始了。
宴席的司仪同样不是素人，而是蔺空山之前合作过的一位专业主持。
不得不说，这位专业人士的能力的确配得上他的咖位。
经主持人几句言语一渲染，这本就美丽梦幻的场景顿时让人欲觉惊叹。
“我不知各位有没有谁去过藏地的来古冰川，传说，那儿正是寻常人所能亲身接触的最美高山冰原。”
“那里庄严，冷魅，神秘，遍地都是蓝色的纯冰，冰层比人更高，那都是千万年才凝结积攒出的奇景。”
“当然，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去过，因为直到今年，那里的地貌才稍稍稳定了一点，可以让旅客安全往来。”
“而等今年入了极寒之后，冰川地貌还会继续发展变换，或许在明年，又或是明天，这些冰川又会变得神秘莫测，异常危险，再无法任我们接近到眼前。”
“但现在——”
“大家坐在这里，却亲眼望见了这最美的冰川。”
司仪那饱溢情绪的声音带动了整个宴会现场。
“让我们在这瑰丽炫目的奇景中，迎接两位新人，欢迎——商洛晔先生、蔺空山先生！”
在全场的掌声中，比肩而站的两人出现在了宴台之上。
他们迎着所有目光，走到了灯光正中。
蔺空山与商洛晔一白一蓝，他们穿得正是最清贵的那以套婚服，此时在漫山冰野的映衬下，两人越发显得卓荦出众。
仪式并不算长，早在之前确认婚礼流程时，两人就已经达成过一致意见。
他们并没有把整场婚礼做得太过繁冗的打算，流程都尽可能地明了简洁。
身为专业主持人的司仪也很是得体知趣，完全没有任何喧宾夺主的举动。
因此，仪式很快就进行到了关键步骤。
——恋人宣誓。
而这时，美妙的光影还在不断变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冰川高山之巅好像从原本冷艳的白日，变成了耀眼金灿的夕昏。
日光和高山的质感都做了极致的仿真，共同将最瑰丽的光景映演给了现场的所有人。
两位新人比肩而立，商洛晔的身廓更高一点。
蔺空山一抬眸，就能望见锦色灿然的霞光落在对方的眉眼之间。
虽然蔺空山早知，商洛晔对光影的把控已经精细到了极致。
但他也是此时，才真正亲身体会了这种震撼心神的绝然美丽。
山野瑰伟，在落日熔金的灿辉映照里，司仪念出了誓词。
“商洛晔先生，请看着你的身边人。”
那被婚礼设计者提前写好的询问并不是经典的常见版本，也没有多么花哨冗长。
那只是简洁地一句——
“请问你会永远向往他，永远为他去攀上最高岌峭峻的极峰吗？”
蔺空山听得微顿。
因为没有参加排演，这句话他也是第一次听。
很明显，这正是商洛晔的风格。
蔺空山正想着时，身前的人已经磁声开口，应了这一声问询。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沉稳应声蔺空山时的那样。
“我会。”
司仪再度开口。
“蔺空山先生，请看着你的身边人。”
蔺空山正待细听要讲给他的询问，然而这次，司仪却没有继续说完下半句。
反而是商洛晔忽然开口，声音透过耳麦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蔺先生，请问你会垂青我么？自此，独家赞助予我青睐，最尾依旧共我指教。”
商洛晔说话的时候，司仪全程保持了安静，这很明显是之前演练好的安排。
但更让蔺空山意外的是。
商洛晔这句问询，居然用的是最标准的粤语。
听闻此声，在场一些蔺空山的粤城朋友先露出了惊讶。
随即，背景投屏上的字幕也已经将商洛晔说的话显现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清。
也是这时，有人意外发现。
这两位的誓词里，居然都没有出现“爱”这个字。
而被问到的蔺空山微怔了一下，旋即也点头。
“我会。”
他回得也是白话。
显然，商洛晔听得懂——蔺空山这句话音落下之后，他就察觉，面前的男生像是紧绷了好一会儿似的。
这时才终于稍有放松。
甚至让人几乎要错觉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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