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狗子_贫家子的科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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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狗子

  见鸟儿被赶跑,林远秋举着杆子的手并没有放下,他在几棵柿子树底下,来回又搜寻了一番,等确认再没有偷食的鸟雀后,他才把竹竿平放到地上,好让自己嫩嫩的小胳膊歇上一歇。

  可不就是嫩嫩的嘛,想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如今突然变成一个五岁的小毛孩儿,这简直都要嫩出水来了。

  前世的林远秋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可如今这番机遇,让他不得不相信,科学的尽头果真是玄学。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远秋紧了紧身上的粗麻布外套,尽量不让冷风往自己脖领子里灌,免得不小心着了凉。

  要知道,这里可是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真要是得了风寒,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就是这家拿不拿的出给他请医问药的银子都两说,要不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至于因为一场高热,就送了性命,才让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醉死男,有了穿到这副小身板上的机会。

  说是小身板还真一点都没夸张,按理说原身如今周岁也有五岁,虚岁都六岁了,可瞧现下这小小的个头,哪里对得起这岁数,细胳膊细腿的,说是只有三岁,也绝对有人相信。

  唉,林远秋感叹,这得多穷的人家,才能养出如此挡速不匹配的娃啊。

  想起这几日的伙食,不是硬窝头加野菜汤,就是粗的难以下咽的黑面馒头加野菜汤,至于吃肉啥的,不好意思,穿到这里快半个月了,他压根就没闻到过肉味。

  想到这里,林远秋不禁有些担心,担心若都照这种没营养的吃法,将来自己会长成什么模样,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上一副辣眼睛的五短身材。

  再想到,前世他一米九的玉树临风,林远秋下意识就往自己廋削的肩膀摸去,结果触手之处,是一片粗糙的补丁,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生怕一不注意,就把衣裳给挠破了。

  不是林远秋过分小心,实在是身上的这件衣服早已洗得发白,感觉稍稍一用力,就会破一般。

  要知道,如今除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唯二的外衫就是晾在院里竹杆上的那件了,真要是扯破的话,那他就没有可换洗的衣裳了。

  再低头看看裤脚离地面足有小半尺高的裤子,饶是像他这样的小短腿,也穿出了七分裤的味道。

  听说这身行头最早还是原身大堂哥的。

  穷苦人家就是这样,孩子们的衣服基本都是轮着穿的,就像他们家,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再是老三穿,接着还有老四,等到了林远秋身上时,那一块连着一块的补丁,早已把衣裳原先的料色盖的差不多了。

  其实对林远秋来说,衣服新旧与否,并不是他在意的,他真正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寒冬该怎么熬。

  前几日他把装柿子的陶罐放到炕柜里时,顺带把里面的衣裳大致翻了一遍,结果悲催的发现,炕柜里头除了几件旧的发硬的棉袄,其他就没啥了。

  由此可见,这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穷啊。

  要知道,北方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林远秋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腿肚瞧了又瞧,思量着冬日来临后自己的抗冻程度。

  到时也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体验。

  毕竟这样的日子,前世自己别说过了,就是想都没有想到过。

  在穿到这具小身体上前,林远秋的小日子过得可不差,父母小有家资,而他,不但在三十岁之前挣钱为自己买了房,且银行账户上也有不下七位数的存款。

  可惜啊,要不是光棍节那日被好友灌多了酒,一不小心醉死了,自己何至于一下子从米缸掉落到了米糠中啊。

  最让林远秋揪心的,还是自己离世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会怎样的伤心。

  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真是不孝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父母不止生了他一个孩子,想来弟弟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

  至于自己名下的房产和存款,他一个还未来得及结婚成家的单身青年,遗产自然都归父母亲人所有了,这也算是给他心里的一丝慰藉吧。

  临近酉时,地里干活的人都回来了。

  林三柱挑着半担萝卜走在最前头,他的身后,则跟着林老头,以及吴氏几人,他们背上的大背篓里也都装着萝卜。

  才跨进院门,老林头就听到,方才还在地里一个劲叫着腰酸腿疼的三儿子,此时已经嗓门如钟的大喊着“狗子狗子”了。

  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一挖萝卜就喊着浑身无力的人啊。

  唉,林老头叹气,老三算是长废了,三十多岁的人,一做起活来,就想着各种偷懒的法子,要不是自己两眼盯着,怕早就跑到哪儿溜达去了,好在老大老二不是这副样子,不然这家也不知会成啥样子。

  想到这里,林老头忍不住转身朝身后的吴氏瞪了一眼,小儿子大孙子,老三就是被老太婆给惯坏的。

  吴氏不服气,哪里是她惯的,明明是老三自己长歪了好吗。

  对于老头子翻得白眼,吴氏只当没瞧见。

  只是,老三都喊了半天狗子了,咋还没见小孙子出来应答一声啊。

  莫非这娃儿今日并没在家看着柿子,而是偷跑到外头去玩了?

  没等吴氏放下背篓去后院一探究竟,和小伙伴们在村里疯跑了一下午,玩得汗流浃背的林远槐和林远柏,很快就上前解了惑:

  “三叔,狗子弟弟说了,以后谁都不准再喊他狗子了,要叫他的大名。”

  “对对对,狗子弟弟说了,以后谁叫他狗子,他肯定不会应答的。”

  说着,林远柏就学着林远秋的口气,把话学了一遍,“只有狗狗生的娃儿才叫狗子呢,我又不是狗生的,叫屁的狗子啊!”

  林三柱:“......”

  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等天快黑时,林大柱和林二柱挑着空筐子回家来了。

  今日镇上卖柿子的人多了起来,最后小半框柿子,他俩走街转巷兜售了好一会儿才卖完。

  “爹,这是今日卖柿子的银钱,共二百八十六文。”

  林大柱边说边从胸口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了林老头,“今日卖得有些晚了,我和二弟是搭冬子的牛车回来的。”

  除去坐牛车的两文钱,那就是二百八十四文。

  林家没有分家,所有收入自然都归公中。

  老林头把钱袋转递给刘氏,让她拿到房里收好,家中十个汤罐七个盖,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眼见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老大老二还有老三他们的棉袄早已旧的不成样子,所以今年卖柿子的银钱,林老头准备拿出一部分,先给三个儿子每人做上一件新袄子。

  其实家里人的棉袄都该做新的了,可哪有银子全给做上啊,也只能先紧着常出门的大老爷们了。

  林老头吸了口旱烟,想了想开口对老大老二道:“明日你俩就歇上一天,我看咱家树上的柿子至多再卖个三四趟就能完事了。”

  林大柱点头,明日他和二弟就在家帮着收萝卜好了。

  这时,在灶间做好饭的妯娌三人,端着吃食进来了。

  林远秋伸长脖子瞧了瞧,看到大伯娘二伯娘手里端的是窝头和黑面馒头,而他娘冯氏则捧着一大瓮野菜汤。

  依旧是老三样!

  林远秋欲哭无泪,前世美味佳肴的快乐没有了,他的烤鸡烤鸭还有烤肠什么的,通通一去不复返了。

  唉,早知道会有穿越的一日,在前世时,他准得先吃个够。

  和大多数村人一样,林家是分餐制,按林老头的意思,这样把吃食一样样分配好了,就不怕你一筷子我一瓢的抢着吃了。

  林家共有十七口人,分别是林老头和吴氏两口子,然后是大房五口,林大柱和周氏以及两儿一女。

  再是二房的林二柱和刘氏,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最后是林远秋所在的三房,三房也是五口人,他爹林三柱,他娘冯氏,以及他和一对双胞胎妹妹。

  这么多人,一张桌子肯定坐不下,所以每到吃饭时,都是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吴氏负责分配饭菜,家中男人每人两个窝头,一个黑面馒头,再往碗里舀两勺菜汤。

  女人这边则是每人一个窝头,一个黑面馒头,以及一勺菜汤。

  而像林远秋他们几个小毛孩儿,就只有一个黑面馒头和一勺菜汤了。

  孙辈里面,大孙子林远枫今年十四岁,二孙子林远松今年十三岁,他们两人已经能下地干不少活,也算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了,所以他俩分到的饭菜要比林远秋他们多上一个黑面馒头。

  至于两个大些的孙女,吴氏拿起竹箩里最后一个黑面馒头,从中一分为二的掰开,往她俩碗里再各分上半个。

  就这样,一顿晚饭就分配完毕了。

  而刚刚还装的满满的两个笸箩,此刻已空空如也,就连陶瓮中的野菜汤也都刮的干干净净。

  林远秋总算明白,为何每顿饭都要参着野菜和黑面吃了。

  不然每天如此惊人的粮食消耗量,家中的粮食指定吃不到接趟的时候。

  农家人吃饭没这么多讲究,那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乡下地方根本不适用。

  林远秋边嚼馒头边竖着耳朵听大人们的谈话,这是目前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途径。

  只听一旁的林大柱,边嚼馒头边与林老头说起方才他在牛车上听到的事。

  “爹,林冬说咱们族学的夫子已经请好了,是镇上的一个老童生,听说再过上十来天,就可以领着孩子去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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