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宁可错杀
那些持刀的杀手都等着王延朗下令，可他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一时之间杀手们都有些摸不准王将军的意思，却让裴瑛瞧出了转机。
他继续假装与王延朗周旋，压低声音说道：“王将军既然有顾虑，何不各退一步？我可回禀圣人，私铸银钱之事淮南节度使并未牵涉其中。”
他话音刚落，妙莲已经匍匐到了其中一位杀手脚边，死死拽着那人的腿不放，杀手只觉她是疯了，也不想沾上后边那块恶心的人皮，提刀就要将妙莲挑开。
而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王延朗却张开了嘴，从喉咙中发出压抑的一声：“给我......命......”
因着这动作，他脖子上的皮古怪地抖动着，竟是裂开了个口子，朝外淌着水，元宵见此心中了然，那正是王延朗死前被万丽娘咬破的伤口。
他这句话说得语意不清，杀手们迟疑了半晌，领头之人才判断这是王将军下令要取裴瑛性命，他们几人立刻举刀往前砍去。
裴瑛见周旋不成，只好一把搂住元宵的腰，正欲带着她往围栏后倒去，却见王延朗身前的杀手脸色骤然一紫，直愣愣往前扑去，将好几个杀手同时带倒。
“将军......”这杀手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后背从肩胛骨到尾椎处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狰狞地往外翻着。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延朗便伸手戳进皮肉中，拉着他的脊椎往外扯去，活生生将他的皮与骨肉分开，还迫不及待地张嘴啃食起来。
在场之人全都看到这惊悚一幕，剩余的杀手几乎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这噩梦般的场景是幻象还是真实。
最快反应过来的反倒是妙莲，她看着那瞬间被剥皮的杀手，似乎看见了自己接下来的样子，更加疯狂地用手扯“万丽娘”粘在自己身上的皮子，可没想到一用力直接将自己腿上的皮也拽了下来，顿时血肉模糊。
王延朗此时还沉浸在人肉滋味中，他啃咬得飞快，仅仅一瞬，那杀手的半张人皮便空荡荡地垂落在地上，上半身只剩一具挂着肉的骨头架子。
其余的杀手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先前躲在暗处等待王将军的指令，也听到船上似乎上了什么妖邪，还以为这次的任务会暂时压下，谁知将军的随从仍是让他们伏击裴少卿。
可是现在，这王将军竟然吃起了自己人，难道说他反而就是上船的妖邪？
杀手们根本来不及想要不要继续刺杀裴瑛，下意识都是要自保离开，生怕自己也落得个被剥皮吃肉的下场。
唯有裴瑛此时还清醒地知道要斩杀这妖邪，他从巨大的震撼之中抽回半分理智，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不适，飞快出剑替妙莲将那腿上的人皮斩下，随即没有迟疑就举剑往王延朗砍去。
可等到剑锋没入王延朗的肩膀，他的身体只有被刺中之处瘪了下去，一滩混着肉糜的血水流出就往杀手的人皮中钻去。
这披着王延朗人皮的妖邪似乎有些不同，不像之前的那么容易对付，裴瑛几剑刺去，它竟然像完全没有感觉那样继续啃食着杀手的身体。
而裴瑛的宝剑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光华，剑身上渐渐浮现出斑斑锈迹。
他察觉到宝剑的异样，明白必须立刻了断，否则这剑又要“沉睡”过去，便想直接将妖邪劈成几块，可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王延朗”身上，没有留意到脚边也有一滩水渍。
水渍中忽然伸出了一双手拽住他的脚腕，人皮死死粘在了他的身上。
钻心的疼痛骤起，裴瑛心道不好，正欲忍痛往后退去，便见脚边滚来了根蜡烛，那蜡烛灯芯还燃着点小火苗，一触上人皮就迅速点燃了它，水渍也跟着消失不见。
妖邪啃食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小火苗顺着地上的皮子一路往它身上烧去，它立刻弃掉“王延朗”的半边人皮，扯着还未完全披好的杀手人皮往后退去。
裴瑛立刻反应过来它怕火，抬腿就要将那蜡烛踢过去，但没想到此时雅间的窗户忽然破开，两个人影就这样摔了出来。
只见李元昭眼神凶狠地踩在一人身上，手中短刀猛地往前捅去，“嘶啦”几声，他便被溅了一脸的水渍，身下的人也随即瘪了下去。
那根滚过去的蜡烛未被水浇灭，反倒点燃了破开的窗户纸，瞬间将人皮烧了起来。
“杀你这犊子！”李元昭迅速跃开，一边嫌弃地抹了把脸上的水，一边拍打衣服上的火星，见身旁站着脸色极差的裴瑛，火急火燎道：“小瞧了这妖，三楼厢房里都给它们钻进来了，刚才趁黑直接就往我腿上摸，还好我反应够快躲开了！”
元宵顺着破开的窗户往雅间中看去，火光的映照下，她见地上歪七扭八地倒着几个人，还有几块瘪下去的人皮，那些还活着的达官贵人们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李元昭挂了一身血水人皮，倒是个狠角色。
“刚才我听你与王延朗说话，他人呢？”李元昭瞧见几个持刀之人匆忙逃窜而去，地上也是一堆人皮人肉的恶心模样，却没见到王延朗的身影，便问道。
裴瑛没有答话，抬腿跨过地上燃着的火堆往拐角处走去，却见这一侧也是空荡荡的，给那“王延朗”跑了。
他回想起刚才突然滚到脚边的蜡烛，回头看了一眼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元宵。
“我...我一时情急，手上也没别的了，就扔了这蜡烛，没想到......着火了，郎君无事吧？”元宵满脸慌乱无措，眼中还泛着微微的泪光，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中缓过神来。
裴瑛觉得她这话说得古怪，但毕竟这举动救了他一命，也找出了这妖邪的弱点，正欲朝她作揖道谢之时，雅间中顿时冲出了几人直往楼梯跑去。
“有妖怪！妖怪吃人了，吃人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吴刺史，他此时发冠衣衫凌乱，完全被吓破了胆，一点没有一方父母官的威严模样。
跟着他跑出去的几人也是狼狈不堪，有的人身上还挂着半张人皮，鲜血与水渍混在一块往下流。
可甲板上的呼喊惊叫声越来越密集，到处都是慌乱逃命躲避妖邪的船客，吴刺史没走几步就能瞧见一具被啃食的白骨。
有的人直面了妖异吃人的恐怖场景已经理智全无，竟然害怕在船上待着直接就往江水里跳去，但没游出几步便同样被一双人手拉下了水底。
“他是妖物！弄死他！快啊！”二楼几位船客聚在一起，仗着人多没有被妖物祸害，却为了保命将刚才落过水的人都往死里打。
好些水手先前跳进江里救过人，此时被人凶狠得追打，只能一边还击自保，一边扯着自己的皮大喊：“我是人！我是人！”
可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这些人哪里敢轻易放过，甚至有的杀红了眼，拎着船上的矛钩就往人身上捅，直到见他人皮未瘪，才肯放过。
吴刺史与几个扬州官员冲到二楼，见满地都是人皮尸骸，吓得六神无主，他连连呼喊：“王将军呢！王将军在哪里啊！是不是在雅间被......”
跟他一块冲下来的人道：“刚才听到将军与姓裴的在外头，应该也是跑出来了，不过那姓裴的怎么还没死？”
“管他死不死！”吴刺史看到甲板上的乱象更是害怕，这些刁民跟妖物混在一块，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一个疏忽，那披着人皮的妖物就会要他的命，倒不如将他们都丢下水去！
“来人......来人啊！”吴刺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搜寻了一遍王延朗的身影，才对身旁人道：“快去命船上藏着的王将军亲卫，将这些作乱的刁民都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从便立刻去传令，刚才在雅间吴刺史就向王延朗提议趁机干掉裴瑛，他见王延朗神情冷肃可却并未反对，便吩咐杀手提前埋伏好。
“杀了这些刁民，等回了扬州，不好交代啊！”有一官员反对吴刺史道。
“怕什么！就说遇到了匪徒！”吴刺史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刚才在雅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他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还有......再把那裴瑛和李元昭都给杀了，免得回去后，他们乱说！”
随从犹豫了一瞬，见楼道上又冲出几个慌乱失措的船客，才应道：“是......”
王延朗藏在这船上的亲卫不少，除了三楼那几个杀手，二楼、甲板和船舱都有他的人，船上乱了后他们之中有不少也被卷进了纷争中，但此时仍是有几个能集结起来，听令去将船客都砍杀。
一时之间，这艘华丽的画舫变成人间炼狱，人们痛苦哭喊着，互相猜忌残杀着，人皮骨骸随处可见，不知到底是死在妖异手上的人多，还是自相残杀而死的人多。
裴瑛、元宵与李元昭三人匆匆从三楼往甲板上去，李元昭瞧见甲板上聚了几个衣着有规制的黑衣杀手，顿时明白过来，张口就骂道：“下头都是王延朗的手下？这畜生想干什么？把船上的人都杀了？”
“他早死了，刚才那个是披着他人皮的妖异。”裴瑛脸色更是难看，他飞快在心中思索着究竟如何才能破此乱局，否则一船的人都要死在此处。
他们三人刚下到二楼，一伙结伴的船客便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手里挥舞着掰断的桌子腿与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尖刺，叫嚷道：“你们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不准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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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假装与王延朗周旋，压低声音说道：“王将军既然有顾虑，何不各退一步？我可回禀圣人，私铸银钱之事淮南节度使并未牵涉其中。”
他话音刚落，妙莲已经匍匐到了其中一位杀手脚边，死死拽着那人的腿不放，杀手只觉她是疯了，也不想沾上后边那块恶心的人皮，提刀就要将妙莲挑开。
而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王延朗却张开了嘴，从喉咙中发出压抑的一声：“给我......命......”
因着这动作，他脖子上的皮古怪地抖动着，竟是裂开了个口子，朝外淌着水，元宵见此心中了然，那正是王延朗死前被万丽娘咬破的伤口。
他这句话说得语意不清，杀手们迟疑了半晌，领头之人才判断这是王将军下令要取裴瑛性命，他们几人立刻举刀往前砍去。
裴瑛见周旋不成，只好一把搂住元宵的腰，正欲带着她往围栏后倒去，却见王延朗身前的杀手脸色骤然一紫，直愣愣往前扑去，将好几个杀手同时带倒。
“将军......”这杀手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后背从肩胛骨到尾椎处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狰狞地往外翻着。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延朗便伸手戳进皮肉中，拉着他的脊椎往外扯去，活生生将他的皮与骨肉分开，还迫不及待地张嘴啃食起来。
在场之人全都看到这惊悚一幕，剩余的杀手几乎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这噩梦般的场景是幻象还是真实。
最快反应过来的反倒是妙莲，她看着那瞬间被剥皮的杀手，似乎看见了自己接下来的样子，更加疯狂地用手扯“万丽娘”粘在自己身上的皮子，可没想到一用力直接将自己腿上的皮也拽了下来，顿时血肉模糊。
王延朗此时还沉浸在人肉滋味中，他啃咬得飞快，仅仅一瞬，那杀手的半张人皮便空荡荡地垂落在地上，上半身只剩一具挂着肉的骨头架子。
其余的杀手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先前躲在暗处等待王将军的指令，也听到船上似乎上了什么妖邪，还以为这次的任务会暂时压下，谁知将军的随从仍是让他们伏击裴少卿。
可是现在，这王将军竟然吃起了自己人，难道说他反而就是上船的妖邪？
杀手们根本来不及想要不要继续刺杀裴瑛，下意识都是要自保离开，生怕自己也落得个被剥皮吃肉的下场。
唯有裴瑛此时还清醒地知道要斩杀这妖邪，他从巨大的震撼之中抽回半分理智，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不适，飞快出剑替妙莲将那腿上的人皮斩下，随即没有迟疑就举剑往王延朗砍去。
可等到剑锋没入王延朗的肩膀，他的身体只有被刺中之处瘪了下去，一滩混着肉糜的血水流出就往杀手的人皮中钻去。
这披着王延朗人皮的妖邪似乎有些不同，不像之前的那么容易对付，裴瑛几剑刺去，它竟然像完全没有感觉那样继续啃食着杀手的身体。
而裴瑛的宝剑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光华，剑身上渐渐浮现出斑斑锈迹。
他察觉到宝剑的异样，明白必须立刻了断，否则这剑又要“沉睡”过去，便想直接将妖邪劈成几块，可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王延朗”身上，没有留意到脚边也有一滩水渍。
水渍中忽然伸出了一双手拽住他的脚腕，人皮死死粘在了他的身上。
钻心的疼痛骤起，裴瑛心道不好，正欲忍痛往后退去，便见脚边滚来了根蜡烛，那蜡烛灯芯还燃着点小火苗，一触上人皮就迅速点燃了它，水渍也跟着消失不见。
妖邪啃食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小火苗顺着地上的皮子一路往它身上烧去，它立刻弃掉“王延朗”的半边人皮，扯着还未完全披好的杀手人皮往后退去。
裴瑛立刻反应过来它怕火，抬腿就要将那蜡烛踢过去，但没想到此时雅间的窗户忽然破开，两个人影就这样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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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瑛没有答话，抬腿跨过地上燃着的火堆往拐角处走去，却见这一侧也是空荡荡的，给那“王延朗”跑了。
他回想起刚才突然滚到脚边的蜡烛，回头看了一眼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元宵。
“我...我一时情急，手上也没别的了，就扔了这蜡烛，没想到......着火了，郎君无事吧？”元宵满脸慌乱无措，眼中还泛着微微的泪光，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中缓过神来。
裴瑛觉得她这话说得古怪，但毕竟这举动救了他一命，也找出了这妖邪的弱点，正欲朝她作揖道谢之时，雅间中顿时冲出了几人直往楼梯跑去。
“有妖怪！妖怪吃人了，吃人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吴刺史，他此时发冠衣衫凌乱，完全被吓破了胆，一点没有一方父母官的威严模样。
跟着他跑出去的几人也是狼狈不堪，有的人身上还挂着半张人皮，鲜血与水渍混在一块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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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直面了妖异吃人的恐怖场景已经理智全无，竟然害怕在船上待着直接就往江水里跳去，但没游出几步便同样被一双人手拉下了水底。
“他是妖物！弄死他！快啊！”二楼几位船客聚在一起，仗着人多没有被妖物祸害，却为了保命将刚才落过水的人都往死里打。
好些水手先前跳进江里救过人，此时被人凶狠得追打，只能一边还击自保，一边扯着自己的皮大喊：“我是人！我是人！”
可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这些人哪里敢轻易放过，甚至有的杀红了眼，拎着船上的矛钩就往人身上捅，直到见他人皮未瘪，才肯放过。
吴刺史与几个扬州官员冲到二楼，见满地都是人皮尸骸，吓得六神无主，他连连呼喊：“王将军呢！王将军在哪里啊！是不是在雅间被......”
跟他一块冲下来的人道：“刚才听到将军与姓裴的在外头，应该也是跑出来了，不过那姓裴的怎么还没死？”
“管他死不死！”吴刺史看到甲板上的乱象更是害怕，这些刁民跟妖物混在一块，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一个疏忽，那披着人皮的妖物就会要他的命，倒不如将他们都丢下水去！
“来人......来人啊！”吴刺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搜寻了一遍王延朗的身影，才对身旁人道：“快去命船上藏着的王将军亲卫，将这些作乱的刁民都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从便立刻去传令，刚才在雅间吴刺史就向王延朗提议趁机干掉裴瑛，他见王延朗神情冷肃可却并未反对，便吩咐杀手提前埋伏好。
“杀了这些刁民，等回了扬州，不好交代啊！”有一官员反对吴刺史道。
“怕什么！就说遇到了匪徒！”吴刺史心里也没什么底，但刚才在雅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他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还有......再把那裴瑛和李元昭都给杀了，免得回去后，他们乱说！”
随从犹豫了一瞬，见楼道上又冲出几个慌乱失措的船客，才应道：“是......”
王延朗藏在这船上的亲卫不少，除了三楼那几个杀手，二楼、甲板和船舱都有他的人，船上乱了后他们之中有不少也被卷进了纷争中，但此时仍是有几个能集结起来，听令去将船客都砍杀。
一时之间，这艘华丽的画舫变成人间炼狱，人们痛苦哭喊着，互相猜忌残杀着，人皮骨骸随处可见，不知到底是死在妖异手上的人多，还是自相残杀而死的人多。
裴瑛、元宵与李元昭三人匆匆从三楼往甲板上去，李元昭瞧见甲板上聚了几个衣着有规制的黑衣杀手，顿时明白过来，张口就骂道：“下头都是王延朗的手下？这畜生想干什么？把船上的人都杀了？”
“他早死了，刚才那个是披着他人皮的妖异。”裴瑛脸色更是难看，他飞快在心中思索着究竟如何才能破此乱局，否则一船的人都要死在此处。
他们三人刚下到二楼，一伙结伴的船客便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手里挥舞着掰断的桌子腿与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尖刺，叫嚷道：“你们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不准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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