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_美人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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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萧晋老远就看见月色衣裙的唐玉晚,觉得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见她走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一片焦灼,只面上不显,还是清清冷冷的。

  看着小姑娘给他行礼,更是慌了神,如何能让他受着,急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又何必与我多礼。”

  阿迟被他这一碰,倒是弹簧一样骤然弹起躲开了,随即觉得自己太谨慎些了。

  瑶月见萧晋是她家姑娘的恩人,也没有了戒心,只觉得可靠些,便禀了唐玉晚,回去给她拿披风。

  当亭子里只剩下萧晋与唐玉晚两人,两人却相对无言,只对面坐着,倒是唐玉晚先开了腔。

  “多谢王爷前日救我回府,又听说您病了,本想前去探望,却不得空。”唐玉晚揪着衣角忐忑道,人家因她而病,却未能及时前去探望,真是有些羞愧。

  “我身子已无大碍,太医们惯会夸大其词,这番来灵光寺就是养身子的,你也莫要觉得愧疚。”他顿了顿又道

  “阿迟,你也莫要与我这般客气,我字子安,你便······唤我子安哥哥就是了。”萧晋斟酌着说,眼睛不住的看着唐玉晚的面容。

  只觉得如何也看不够,却又怕眼神太过直白,吓坏了她,他从来没求过能与她如何,只盼着多看她一眼就足够了。

  “这使不得,您本就是阿迟舅舅辈分的长辈,如此不是失了体统。”唐玉晚有些慌乱的拒绝。

  萧晋眼底的光彩立时淡了下去“我没有妹妹,只看你心生喜欢,想把你当作妹妹,况你叫我哥哥也无不妥,我母后从你娘那里算起,也是你的隔房表姨。”

  唐玉晚听她娘说过,似与先皇后有些渊源,仔细论起来,她叫萧晋哥哥也无任何不妥。

  对救命恩人,亲切些似也无不妥,当即痛快脆生的喊道“子安哥哥。”

  萧晋眼底的光彩大盛,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唐玉晚只当作萧晋真是太期待个妹妹了。

  似是想起什么,唐玉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平安符,上面还带着大雄宝殿里燃烧的檀香气。

  “这是阿迟今日在殿里给子安哥哥求的平安符,听说灵验的很,还望哥哥不要嫌弃。”

  “不嫌弃,哪里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萧晋嘴角上扬,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平安符挂在腰间。

  不枉他尽日里总念着她,如今得个平安符就是极大的满足了。

  唐玉晚看得却痴了,子安哥哥笑起来可真好看,可惜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的,也不大说话。

  第22章是风动

  那头瑶月回了客房,询了华嬷嬷的意思,取了姑娘新做的锦绣云纹红缎披风,棉花压的实诚,上面嵌了银鼠皮,低调又透着贵气。

  这才脚步轻便的出了客房。

  临走时却隐隐听到院子里两个粗使婆子压低了声音缩在墙角,捧着扫把,叽叽咕咕谈论着,那是今日礼佛夫人带来的婆子,负责洒扫搬抬的。

  瑶月看二人神色飘忽,贼眉鼠眼,定是没说什么好的。

  装作不经意间走过,原原本本的将那话听了个仔细。

  “老李家的,你听了吗?,咱姑娘是让土匪给掳去了,不是什么拐子。”

  “嗐,可不是吗。听门房老钱婆子说的,咱姑娘回来时候,衣裳都是破的,怕是……”

  “说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失了身就分文不值了。”

  “可不是,女人这腿一岔开那就是个……”那个婆子右手伸出比了个二摇了摇

  “二手的破鞋。”瑶月气的脸都在发紫,还是隐忍不发,想听她们还能说出什么腌臜的。

  只听其中一干瘦婆子调笑着对那肥婆子道

  “你去求求老爷,让他把姑娘配给你家儿子,多好的事儿啊,以后和国公爷就是亲家了。”

  另一婆子啐了她一口“我呸,你好,让你儿子娶,我们家可不要个二手的娘们。”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激动的忘形,全然不顾及来往的人了。

  瑶月气的浑身颤抖。

  那两个婆子只听“呸”的一声,一娇俏的声音就开骂了

  “两个腌臜的老货,吃府里的,拿府里的,府里对你们不薄,竟还敢编排到姑娘头上,满嘴的胡咧咧,

  敢瞎说,就得想好了,夫人不揭了你们的皮才怪。滚去给夫人请罪吧!”瑶月抱着披风狠狠的骂着。

  两个婆子一听腿都软了,脑袋也不听使唤了,转身就跪下,见是唐玉晚身旁最泼辣的大丫头瑶月,更是觉得五雷轰顶。忙磕头求饶道

  “瑶月姑娘,奴才们不敢了,求您千万别告诉夫人啊,夫人知道了,我们老姐妹俩的命都要保不住了,求求您了。我们给您磕头喽!”

  立时将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也不觉得疼。

  瑶月嘴辣心也狠,看她们这样也不觉得解气,叫了门口守着的侍卫将她俩直接拖到萧氏跟前。

  到了萧氏跟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当场跪着哭的梨花带雨,大喊冤枉。

  那两个婆子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萧氏本是累了一天,正恹恹的歪在贵妃榻上,刘嬷嬷给她按着头。

  听瑶月讲了来龙去脉,登时怒不可遏,也不觉得疲累了,核实过后,只觉得把两人拆吃入腹都不解心头只恨。

  又下了死命令,让把院子里的人嘴都封严实了,今天的事儿不得传到姑娘那儿去。

  摸出身上防身的鞭子,让人堵了两人的嘴,直直照着两个人身上招呼去,也不顾佛门清净之地不宜杀生。

  鞭子打人不见血,却疼到骨髓,两个婆子的哀嚎被堵在破布间,只有淋漓的冷汗和暴突的青筋传达着痛意。

  等到两人进气多出气少,萧氏才不解气的收了鞭子,命人把两个婆子拖下去关着,回府再磋磨。

  瑶月在一旁看得过瘾又解恨,也全然忘记要给姑娘去送披风的事儿。

  灵光寺另一侧,眼看着日头已全然隐在山下,染的天边半红不紫,挨挨丛丛的玉兰上被铺满了金华,唐玉晚这时倒是觉得有些冷了,却也不见瑶月回来。

  萧晋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拢了拢袖子,又看露水渐起,天色转凉,知她许是受不住寒意了。

  遂解了身上的大氅,转身披在她身上,仔细系了个活扣,他只一心系着,唐玉晚却是被他的动作闹了个红脸。

  两人挨得太近,有些温存的意味,湿濡温暖的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

  便是父兄也极少与自己这么亲密,唐玉晚多少有些不适应,又想着许是自己过于古板了,子安哥哥不过是好意关心,反是自己的害羞来的没由头。有些不习惯,倒是也不躲闪。

  萧晋系完才发觉,两人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不过,他是盼着着亲密持久些的,呼吸的交缠似是两人纠葛不分,融为一体,这样想着,倒是嘴角挂了几分笑意,装作给她整理的样子,迟迟不肯退后。

  看着对面小姑娘的脸愈发红艳,像是春日里的海棠花一般娇艳,也不好再逗她,只缓缓说道“当心着凉,我送你回去。”

  萧晋看着小姑娘穿着他的大氅,眼底布满笑意,小姑娘还不到他胸口,穿着他的明显大了不只一节。大氅将人严严实实的护住了,有种她是他的错觉,让他倍感欣喜,但他的喜悦不敢与任何人分享,只能暗自埋在心底。

  唐玉晚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退下来,红着脸,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皮子竟这般薄,看瑶月还未回来,便糯糯的应下来了。

  一路上,萧晋都是挡在唐玉晚身前,像一堵屏风,严严实实的隔绝了晚间乍起的北风,又时不时回头看她是否跟上了。

  萧晋的背影单薄,却让唐玉晚有莫名的安全感,自小,除父兄外,还无人替她挡在身前,又这般妥帖。

  唐玉晚扯着过长的衣摆,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阿迟,你父母可替你相看了?”萧晋的脚步沉重,声音也似脚步般沉重,有些迟疑和不安。

  “相看什么?”唐玉晚不解,一路交谈过来,唐玉晚与他谈话轻松了许多,倒是不再拘谨。

  “恩,就是,郎君。”萧晋轻咳一声,有些羞涩的问。

  “似是,没有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唐玉晚脸上好不容易退下的潮红又泛了起来

  前一阵子还听阿敏和澄澄说到,今日竟是又提了起来,不过却疑惑子安哥哥为何关心这个了。

  萧晋停顿了好一会儿,久到他发出声音,唐玉晚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只问问你,你莫急着这事儿,且缓缓,等到我……”

  第23章外邦使

  “什么?”唐玉晚只听他说等等。

  “无事,就是想着,若是可以,帮你相看着,左右我是当你作······妹妹的。”萧晋顿了顿才道。

  回了客房,唐玉晚却见院子里安安静静,本来打扫的丫鬟婆子都悄无声息的,只有门前的松柏被晚风吹得飒飒作响。

  唐玉晚伸手要解下披风还给萧晋,被他抬手阻止了”天凉,你用着就是,改日再还也不急。“

  唐玉晚想着自己用过的,不好直接还回去,还是浆洗过再还好些。也不再推辞。

  萧晋不方便进女客的院子,只站在门前目送唐玉晚,直到背影消失。

  木生在后面跟了一路,亲眼见了他家殿下依依不舍的神色,等到他家殿下转身,他才敢冒出头来。

  “殿下,北疆的使者今日到了邺城。”木生附在萧晋耳畔细声说道。

  萧晋被惊得瞳孔一缩,意识到此时非同小可。北疆与大齐不和,已是人尽皆知,北边势如满弦,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北疆使者却在如此时刻入京,必然有所意图。

  “回去再说。”

  木生一溜小跑紧跟在萧晋身后,殿下,您倒是慢点。

  “宫里那位传出来的信儿,怕是错不了。那位应下了北疆提的条件。”木生眼见着他殿下的脸色逐渐青黑。

  “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他还嫌败的还不够快吗?”一字一句,萧晋似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那位似要应了北疆的要求,停战息戈,划江而治,再选一贵女和亲北疆,同时······大齐改南齐,为北疆附属小国,年进贡丝绸八万匹,珠宝二百箱,良驹八万,美女二百,以结两国之好。”木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有哽咽。

  大齐建来百余年,国力一直凌驾于他国之上,加之外交手腕铁血,态度坚决,周边之国从不敢有丝毫俞矩,便是大齐的一只羊过了界,他也得客客气气的给送回来。

  宁帝面南称帝,一改以往作风,说是提倡仁德,削去禁军十万,边士三十万,免去他国税贡,又大肆重文轻武,短短三年时间,边备赢弱,国人皆文雅且柔弱,国力大降,四周小国蠢蠢欲动。宁帝若是应了北疆的条件,那么其他邻国便会如见血的水蛭一般而来,直到大齐灭亡。

  弑兄移鼎,尚算家事,曲于外邦,实乃国殇。“把消息放出去给谢家,也让苏氏那里活动活动。”萧晋竭力压制住内心的痛楚,尽力平静的吩咐木生。

  “殿下,北疆来使想见您一面,说您定会感兴趣他们所说的。”木生小心翼翼的禀告萧晋。

  “滚!”萧晋顺手抓起书案上的兵法扔到地上。

  歇斯底里,眼眶通红,这是木生在先帝后崩时,萧晋才出现过的表情。

  国之倾颓,对他来说,不外乎于父母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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