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罪_夙世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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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罪

  “夫人”心心念念的老爷回来了。

  还带回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稚嫩却一身风尘气的歌伎。

  文央端着茶,放到了老爷和夫人面前的桌子上,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老爷”一脸陶醉的眯着眼,用食指轻轻跟着歌舞的节奏敲着桌面。夫人半低着头,对台上的表演似乎一脸心不在焉,但实际上她是在努力控制表情,紧抿的嘴唇出卖了她有些烦躁的心思。

  文央若有所思的退了下去,不忘看了看台上用天籁之音婉转唱着曲子的歌伎。

  难道是女人的爱恨情仇?文央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能马上就推断出作为阵眼的那个人。

  罢了,贸然出手很可能凉凉,先静观其变吧。

  没过几日,夫人忽然又派人来叫她。

  “你在我这里也干了一个多月了,”夫人喝了一口茶,“你性子不错,老实本分,却也不愚钝。”

  文央答道:“多谢夫人夸赞,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奴定当尽心。”

  “很好。”夫人放下茶杯,“明日起你去娇兰苑,这次你可成了二等丫鬟,好好看着那个歌伎,有什么动作便汇报给我,还有注意老爷的态度。”

  文央谢过了她,喏了一声。

  出了屋子,文央在识海中呼叫了伏涟:“伏涟,你探索的怎么样了。”

  “这个宅子很大。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有主厅和侧厅,后院分主院和侧院,侧院里有三个小院子,其中一个烧毁严重,其他两个也受到了波及。除了侧院之外的地方都是自然老化,就这些。”

  文央默默地思考着。

  第二日晨起,她已经是侍在娇兰苑的外屋,看着老爷走了出去。待到日上三竿,才见那歌伎走了出来。由于没有安排给她贴身丫鬟,几个二等丫鬟只得上去服侍,好一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身体。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那歌伎打了个哈欠,颇无精打采地问。

  文央答道:“已有两三年。”

  “两三年”歌伎眯了眯眼睛,似乎是陷入什么回忆中。

  梳妆完毕,这才在宅子中转了几圈,然后又回到了院子中。

  她不被允许出宅子。

  是以想吃什么玩什么,仅是文央等丫鬟出去跑腿,然后送回来给她。

  文央一边老实本分地做着娇兰苑的丫鬟,一遍去夫人那里汇报情况。

  这一个月,老爷只在夫人那里留过四日,且将那歌伎纳为姨娘。

  不得不说老爷对这位新的姨娘的确十分上心,除了不许出宅子以外,竟是说要什么就给什么,燕窝也吃得,金簪也用得。

  只是夫人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日日上火,各种毛病接踵而来。没过多久,竟是病倒了。

  老爷虽宠那姨娘,却也没让正夫人受什么罪,除了失了雨露,其余样样不差。自夫人病倒后,更是名贵的药材不断地送到夫人的床前,药膳更是顿顿精致。

  又一日,那位姨娘歇于花园亭中,倚在亭的座椅边缘看着水中的鱼儿,不时撒些鱼食,嘴里轻声唱着曲调,竟是出神。

  直到一只喜鹊飞过,落在池边的石头上,啄食地上糕点的残渣,她才忽然回了神,看着那只喜鹊,笑了起来,又捏了一块糕点扔了过去。

  喜鹊受惊,扑棱棱的退开几步,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又上前,吃饱喝足,扑扇扑扇翅膀飞走了。

  姨娘靠回座椅上,含了一块糕点,问是时为她端来糕点的文央:“你说那鹊儿,会飞去哪里呢?”

  文央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姨娘并不出声,似乎就是想要这个答案。无奈,她回答道:“这鹊儿白日会寻些热闹地方,在角落里啄些吃食吧,晚上就回到窝里。”

  姨娘应了一声,又说道:“这鹊儿总比家雀舒服,而又不如大雁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之后,她似乎也倦了在这园子里待着,很快就回房了。

  文央实在莫名,实际上,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搞懂,这个迷魂阵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能推测出或许与这几个女人有关,或许曾发生过大火。

  这迷魂阵的时间也是很不稳定的,有的时候一闭眼一睁眼,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

  文央决定主动出击。

  这姨娘有个隐疾,便是例假的几日,必是要食不少止痛的药物,脸色苍白无比,若没有按时服用止痛药,便会痛到手脚抽搐,头痛欲裂。

  比如这次,她特地使了点小手段,将送药的大丫鬟担搁在半路,随即回到了岗位上,不多时,姨娘开始脸色发白,浑身冒着冷汗,文央趁机搀扶着她,进了内卧服侍。

  她一边揉搓着姨娘抽搐的手,一面凑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主这身体,定时受过些风寒刺激,或是早先的病根,这般严重,实在叫人心疼。您和我说些话,不想那疼了,许是会好些。”

  姨娘可能是疼的厉害,有些神智不清,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小时是妈妈在雪地里捡的,险些僵硬地死去,妈妈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但那之后每逢例假,必是这般严重。”

  “主也是命苦的人,好在有您口中的妈妈救治,奴觉得那真是个极好的妇人。您到这里这么久都没出去过,想来也是思念吧。”

  可能是到了这里后被关的实在太压抑,再未提起过往事,也可能是没有一位故人,每日太过孤独,那姨娘却的确是在极度的疼痛中被转移了注意力。

  “妈妈是我见过最有骨气最有本事的女人,也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的确是很思念了。”她轻声说。

  “她的确很厉害,能开一家名满天下的花楼,是个不容易的事。想来那样的人肯定是每天过的顺风顺水开开心心,才能做到这样的。不像我这等丫鬟,苦命啊。”文央继续试探。

  “妈妈不仅仅是开个花楼而已,她的经历比你想象的更加沉重,也并不顺风顺水。”姨娘忽然显得有些激动,眼睛也睁开了,直直的看着文央。

  文央连忙拍了拍她的肩:“主别激动,奴没见过世面,只能想象到那样的人专那么多钱,肯定顺风顺水,主身体不好,不要再说了,奴眼光浅,那妈妈什么本事,跟奴也没关系啊,奴能顾的,不过是您的身子罢了。”

  是时,被担搁在半路的大丫鬟也端着药急匆匆的进来了,姨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唉,家雀不过是家雀。”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文央心中一动。看来,这就是钥匙。

  等大丫鬟喂完姨娘药,文央还是站在旁边,任凭那大丫鬟怎的几个眼神都装作没看见。看到姨娘的神色渐渐平稳,她装作困惑:“主,您说的家雀是啥意思?奴是被买来养着的丫鬟,没您口中那妈妈本事大,但咋着也是个喜鹊吧,喜鹊吉利呢。”

  姨娘神色虚弱,却是被逗得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丫头是个有趣的,以后你就在我身边贴身伺候吧,陪我消消闷。”

  这就是文央要的。她连忙谢了那姨娘,深知自己总算是开启了剧情推动的门。

  也是这样,不多久,她总算是搞明白了赵姨娘的身世,和她口中的“妈妈”。

  那妈妈本是个富商遗孀,刚二十出头丈夫死了,就在外奔波维持着家中生计,一个女人愣是天南海北地跑着和男人一样的经商伙计,混的很是艰难,后来有个和她合作的男人看上了她,在搞不到手之后玷污了她,然后给她很多钱,拿她身子被玷污的事说要娶她当姨娘。那妈妈当然不干,愣是找机会卷钱跑了,而回到家中才知道,没她操持,硕大的家产早就被败得所剩无几。独子也病故了。

  她悲痛欲绝,却还是咬着牙,拿大部分钱买下个楼,又从牙子那里买了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添置了些摆件,手中便只剩几百文了。

  许是她经营有道,生意不错,她拿赚的钱继续运作,二十年时间,打造了一个天下第一花楼。

  这姨娘便是襁褓之中时,在冬日清晨被丢到花楼门口,被妈妈给捡了。

  或许是她让妈妈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或许是想积点德,妈妈把她抱回去,本以为难活,却是活了下来。

  许是因为这个,妈妈对她格外的好,像是亲生的孩子一般,耳濡目染的,妈妈那种独立自强的性格让她也继承到了。

  可她仍是花楼的歌伎,并不卖身,只是献唱,但天籁般的歌声和秀美的脸蛋,让她名声远扬。

  受苦受多了的妈妈,不想让她再受苦,所以在所有对她有想法的恩客中挑拣许多,才选出老爷那样的一个男人,后院清净,有为且是个对自己女人不会亏待的男人,无视尚年小的姨娘的哭闹和叛逆,把她送到了老爷的床上。

  至此,文央算是明白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女人,如果拥有这姨娘那般独立叛逆,不想依附男人的思想,必然是痛苦的。

  况且被送到老爷床上的那一年,她仅仅十五岁。刚刚开始的人生,便一眼看到了尽头。

  再然后,过了一年,十六岁,她成了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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