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害的保姆
两人刚走出房间，杨母马上迎上来：“有什么发现吗？”
郑天威看了看思炫，意思是：“你来问？”
思炫点了点头，走前一步，向杨母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女婿石荣满吧？”
“记得呀。”
“他失踪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开厂的，具体是什么工厂我也忘了。”
此时杨父也走了过来，补充道：“是制衣厂。老太婆，你忘了吗？有次我们到L时探望阿昕，荣满还带我们参观过他的制衣厂呢。”
“噢，好像是。”杨母也想起来了。
“规模大吗？”思炫接着问。
“还好吧，好像有几十个员工。”杨母答道。
郑天威听到这里，也觉察到其中蹊跷了，问道：“石荣满失踪后，那间制衣厂怎么处理？”
“阿昕不会管理，所以就转让给别人了。”杨父如实答道。
“卖了多少钱？”
“当时好像卖了一百多万吧，阿昕还用那笔钱在M市买了两套房子……”
杨母打断了丈夫的话，抱怨道：“你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干吗呀？”
郑天威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套房子就是杨昕当时买的？”
杨父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以前买的，阿昕买的那两套房子后来又卖掉了。”
“为什么卖掉了？”
“就是筹钱给耀文治病嘛。”杨父叹了口气。
杨母也摇了摇头：“可惜钱花光了，病还是没治好，最后人走了，人财两空。”
“张耀文患的是什么病？”郑天威接着问。
“肝癌，”杨父答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思炫此时向郑天威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大门。郑天威会意，对杨昕的父母说道：“好了，情况我们都了解了，谢谢你们的合作。”
“喂！你们还没告诉我们，”杨母不依不饶，“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这些事呀？是不是要翻查我女儿的案子呀？赵国枝真的不是凶手吗？”
郑天威只好如实答道：“是的，现在我们怀疑赵国枝并非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不过一切都还在调查之中，目前还没有定论……”
“阿昕……我的乖女儿……”杨母红了眼睛，声音呜咽，“我可怜的女儿……”
养父也双眼湿润。
郑天威想要安慰他俩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走吧。”思炫说罢径自走向大门。
“杨先生，杨太太，那我们先走了。”郑天威也走出杨家，追上了思炫。
两人走出杨昕父母所住的那幢楼房之时，夜幕已经拉开，天空中漆黑一片。
“思炫，你怎么看？”其实郑天威心中已有想法。
“还要怎么看？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思炫微微地抬着头，仰望着夜空，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杨昕婚内出轨，跟张耀文偷情，他们两人还合谋杀死了石荣满，并且谎称他失踪，这样一来，便可以卖掉他的制衣厂了。”
郑天威摇了摇头，感慨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张耀文害死了石荣满，卖掉了他的制衣厂，最后卖厂房的钱却都用来治病，而且也没治好，命也没了，也算是报应吧。”
“但是上天没给杨昕报应，”思炫顿了顿，“所以‘蜘蛛杀手’便出手了。”
“这么看来，当年杀死杨昕的人和昨晚杀死陈小娟的人，还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杀人的动机就是为了制裁这些罪有应得的人。”
“明天回到L市，我们再去翻查一下五年前钟雪璇被杀的案子吧。”
接下来，两人找了一家宾馆入住。睡前，两人谈天说地，说起了他们以前所一起遇到过的一些案子。
“还记得促使我们认识的那起案子吧？那应该是你到L市后所遇到的第一起案子吧？”郑天威问。
“是。”
“那是哪一年的事？”
“二〇〇八年五月。”
“一晃眼都八年多啦？”郑天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
“但是，如果正义迟到了，那么，”思炫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对于那些在等待着它的到来的人来说，时间便会变得无比漫长。”
郑天威明白思炫的意思，长长地吁了口气：“放心吧，正义终究不会缺席的。”
思炫却冷冷地道：“迟到的不是正义，而是人。”
★
夜色之下，胡庆华站在梁雯娣的尸体前方。
跟上次一样，胡庆华的双手戴着橡皮手套，鞋子上也套着鞋套。
此时，胡庆华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圆形胶盒。
胶盒里有一只已经死亡的橙色大蜘蛛，那是一只学名为橙巴布的成体捕鸟蛛。
只见胡庆华轻轻地把胶盒中的捕鸟蛛取出，放在梁雯娣的喉咙上，接着又取出一根长钉，把蜘蛛钉在梁雯娣的脖子上。
“第二个了……”胡庆华望着梁雯娣的尸体，神色忽然有些茫然，“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
翌日清晨，郑天威还在睡梦之中，忽然被自己的手机的来电铃声吵醒了。
郑天威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思炫已经醒过来了，蹲在电视柜上，正在玩着魔方。
郑天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竟是韩若寻打过来的，霎时间精神一振。
“韩队！”
“老郑，你在哪呀？”
“我和思炫在M市。”韩若寻这么早打电话给他，郑天威已猜到大事不妙了，“怎么啦？”
“‘蜘蛛杀手’又杀人了！”
“不会吧？”郑天威倒抽了一口凉气。
“详细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好，我们马上回来。”
郑天威挂掉电话后，转头看了看思炫：“思炫……”
“知道了，走吧。”思炫从电视柜上一跃而起，跳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立即离开宾馆，来到车站，乘车返回L市。
途中，郑天威恨恨地道：“这个‘蜘蛛杀手’现在竟然一天杀一个人，真没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
思炫冷然道：“难道他三天杀一个人，就是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天威顿了顿，又说，“这次这个死者，应该也是做过一些罪有应得的事。”
对于郑天威的这个推测，思炫不置可否。
当两人回到L市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两人来到“蜘蛛杀手”专案组的会议室。这里即将召开案情分析会，此时专案组的大部分成员都在会议室内，侦查员正在整理今天上午调查访问所获取的情况。
不一会儿，韩若寻和林启信也到达了，会议开始。
“小刘，”韩若寻向侦查员小刘吩咐道，“你先简述一下今早那起案件的情况吧。”
“是的，韩队。”小刘汇报道，“今天清晨，一名垃圾清洁工人在长安街文莱巷的垃圾房旁边发现了一具女尸，马上打电话报警。我们的同僚接到报案以后，来到现场，却发现女尸的喉部上钉着一只蜘蛛，于是立即向我们专案组做了案情通报，并且把案件移交给我们。
“随后我们专案组的成员立即前往现场进行勘查工作。根据调查，死者名叫梁雯娣，五十一岁，未婚，独居，在一间家政公司里任职保姆。昨天晚上，梁雯娣在文莱巷内的发财棋牌室跟几个麻友打麻将，并于凌晨十二点左右离开了棋牌室。
“梁雯娣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一点半之间，死因是被绳子勒毙。根据现场勘查结果，尸体的发现地点就是原始现场。我们推测受害者在离开发财棋牌室后，便被犯罪嫌疑人尾随，还没离开文莱巷，就遭到犯罪嫌人偷袭，最后还被犯罪嫌疑人勒毙。
“被钉在死者喉部的蜘蛛是一只成体的橙巴布捕鸟蛛，法医推断犯罪嫌疑人是在杀死死者后，才把蜘蛛钉上去的。这种捕鸟蛛在网上就能买到，成体的橙巴布售价一般是几百块。
“此外，案发现场没有留下毛发、指纹、足印等线索，而文莱巷内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我们暂时无法通过现场的勘查结果锁定犯罪嫌疑人。”
郑天威听到这里，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思炫低声沉吟道：“和陈小娟的案子十分相似呀。”
与此同时，韩若寻向侦查员老傅问道：“老傅，梁雯娣是经常到发财棋牌室打麻将的吗？”
老傅答道：“根据昨晚和梁雯娣打麻将的那几位麻友讲述，梁雯娣每个星期的周六晚上都会到那家棋牌室打麻将，基本上是风雨不改的。”
“哦？”韩若寻略一斟酌，“这么说，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掌握了‘梁雯娣每周六晚到发财棋牌室打麻将’这条信息，因此提前在棋牌室附近埋伏。对了，有走访过梁雯娣的家人吗？”
老傅轻轻地摇了摇头：“梁雯娣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她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她的两个姐姐目前都并非在L市居住，收到我们的电话后，她们表示自己跟梁雯娣关系比较疏远，不愿意过来处理她的后事，至于她的弟弟虽然住在L市，但他说他工作很忙，也不愿意过来。
“我们也走访过梁雯娣的邻居，他们都说梁雯娣的性格孤僻古怪，跟邻居们没什么交流，也从来没有朋友到她家找她。根据初步调查，梁雯娣的家人、麻友、邻居，都基本排除了作案可能。”
韩若寻吸了口气：“换句话说，就跟陈小娟的案子一样，无法通过梁雯娣的社会关系锁定犯罪嫌疑人，对吧？”
“是的。”
“那么，梁雯娣工作的那间家政公司呢？”
“那间家政公司我们也走访过，”老傅翻看了一下走访记录，“根据我们的调查，梁雯娣从二〇〇九年开始就在那间家政公司任职保姆，直到现在。唔，有一点比较奇怪。”
“哦？”韩若寻两眼一亮，“是什么？”
“梁雯娣从二〇一四年开始，变换雇主比较频繁，短短两年内，竟然变换了十五名雇主。”
“为什么呢？”
老傅摇了摇头：“家政公司说由于涉及客户的隐私，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原因，但我们取走了这些雇主的联系方式，打算今天下午开始走访这些雇主。”
老傅一边说，思炫一边在查看着走访记录，他发现梁雯娣现在的雇主名叫李庚。
“我们下午就去走访这个人。”思炫向郑天威指了指走访记录上“李庚”的名字。
郑天威皱了皱眉，悄声问：“这个李庚有嫌疑？”
思炫却不再回答，看着走访记录，怔怔出神。
与此同时，韩若寻转头向林启信问道：“启信，你已经对杀死梁雯娣的犯罪嫌疑人做过侧写了，对吧？”
林启信点了点头：“是的，以下是我根据梁雯娣被杀一案的现场勘查记录、走访记录和解剖分析报告所分析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且是男性的可能性偏大，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身体健壮。犯罪嫌疑人是惯犯，反侦查行为十分明显，谋杀水平比较高。
“值得一提的是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的熟悉程度这一点，从犯罪事实和现场环境来看，犯罪嫌疑人对被害人的生活习惯比较熟悉，清楚知道被害人每周六晚都会到长安街文莱巷的发财棋牌室打麻将的习惯，并且在文莱巷蹲点，等候偷袭被害人。但是，这并不能证明犯罪嫌疑人跟被害人是熟人，因为犯罪嫌疑人可以通过侧面了解或跟踪调查，得知被害人的生活习惯。”
郑天威低声嘟哝道：“说了等于没说。”
林启信微微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技术科那边分别在陈小娟和梁雯娣的颈部提取了勒毙她们的绳索的纤维，做了微量物证检验，发现两者同一认定。”
这个鉴定结果表明，陈小娟和梁雯娣是被同一根绳子勒死的！
“虽然由于时间仓促，本次侧写并不详细，但也可以断定，杀害陈小娟的凶手和杀害梁雯娣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
韩若寻“嗯”了一声，总结道：“也就是说，无论这两起谋杀案跟当年杀死杨昕和钟雪璇的‘蜘蛛杀手’是否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杀死陈小娟和梁雯娣的是同一个人。
“昨天下午，老郑和慕容思炫查到了陈小娟跟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有关，打拐办那边已经查清楚了，陈小娟所承包的五金仓库，实际上是一个拐卖儿童团伙的窝点，而陈小娟正是这个窝点的头目。现在，打拐办已经把陈小娟的数名同伙逮捕归案，并且解救了最近被拐卖到外地的数名孩童。”
韩若寻说到这里，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掌声，众人也不约而同地向郑天威和思炫投去赞赏的目光。郑天威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而思炫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韩若寻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回到我们这宗案子来，陈小娟是一名人贩子，拐卖过不少孩童，罪大恶极，而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杀死她的动机。换句话说，凶手跟陈小娟根本并不认识，只是因为查到陈小娟拐卖儿童的事，于是对她实施制裁。”
一名刑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么说，这个凶手杀死梁雯娣的动机，也是因为她曾经做过某些罪大恶极的事？”
韩若寻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深入调查梁雯娣的性格和口碑，重点询问曾经雇佣梁雯娣为保姆的雇主们。”
接下来，韩若寻开始分配调查任务。思炫撞了一下郑天威的手臂，郑天威会意，举手道：“韩队！”
“怎么啦，老郑？”
“我和思炫负责走访梁雯娣现在的雇主李庚，可以吗？”
韩若寻颔首：“可以。”接着他又向思炫问道：“慕容，你有什么想法吗？”
思炫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韩若寻的话。
众人刚才才对思炫捣毁了一个拐卖儿童团伙窝点的事而赞赏，此刻又不禁对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而感到不满。只有一些跟思炫比较熟识的刑警知道，思炫的性格就是如此，对此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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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威看了看思炫，意思是：“你来问？”
思炫点了点头，走前一步，向杨母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女婿石荣满吧？”
“记得呀。”
“他失踪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开厂的，具体是什么工厂我也忘了。”
此时杨父也走了过来，补充道：“是制衣厂。老太婆，你忘了吗？有次我们到L时探望阿昕，荣满还带我们参观过他的制衣厂呢。”
“噢，好像是。”杨母也想起来了。
“规模大吗？”思炫接着问。
“还好吧，好像有几十个员工。”杨母答道。
郑天威听到这里，也觉察到其中蹊跷了，问道：“石荣满失踪后，那间制衣厂怎么处理？”
“阿昕不会管理，所以就转让给别人了。”杨父如实答道。
“卖了多少钱？”
“当时好像卖了一百多万吧，阿昕还用那笔钱在M市买了两套房子……”
杨母打断了丈夫的话，抱怨道：“你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干吗呀？”
郑天威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套房子就是杨昕当时买的？”
杨父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以前买的，阿昕买的那两套房子后来又卖掉了。”
“为什么卖掉了？”
“就是筹钱给耀文治病嘛。”杨父叹了口气。
杨母也摇了摇头：“可惜钱花光了，病还是没治好，最后人走了，人财两空。”
“张耀文患的是什么病？”郑天威接着问。
“肝癌，”杨父答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思炫此时向郑天威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大门。郑天威会意，对杨昕的父母说道：“好了，情况我们都了解了，谢谢你们的合作。”
“喂！你们还没告诉我们，”杨母不依不饶，“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这些事呀？是不是要翻查我女儿的案子呀？赵国枝真的不是凶手吗？”
郑天威只好如实答道：“是的，现在我们怀疑赵国枝并非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不过一切都还在调查之中，目前还没有定论……”
“阿昕……我的乖女儿……”杨母红了眼睛，声音呜咽，“我可怜的女儿……”
养父也双眼湿润。
郑天威想要安慰他俩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走吧。”思炫说罢径自走向大门。
“杨先生，杨太太，那我们先走了。”郑天威也走出杨家，追上了思炫。
两人走出杨昕父母所住的那幢楼房之时，夜幕已经拉开，天空中漆黑一片。
“思炫，你怎么看？”其实郑天威心中已有想法。
“还要怎么看？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思炫微微地抬着头，仰望着夜空，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杨昕婚内出轨，跟张耀文偷情，他们两人还合谋杀死了石荣满，并且谎称他失踪，这样一来，便可以卖掉他的制衣厂了。”
郑天威摇了摇头，感慨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张耀文害死了石荣满，卖掉了他的制衣厂，最后卖厂房的钱却都用来治病，而且也没治好，命也没了，也算是报应吧。”
“但是上天没给杨昕报应，”思炫顿了顿，“所以‘蜘蛛杀手’便出手了。”
“这么看来，当年杀死杨昕的人和昨晚杀死陈小娟的人，还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杀人的动机就是为了制裁这些罪有应得的人。”
“明天回到L市，我们再去翻查一下五年前钟雪璇被杀的案子吧。”
接下来，两人找了一家宾馆入住。睡前，两人谈天说地，说起了他们以前所一起遇到过的一些案子。
“还记得促使我们认识的那起案子吧？那应该是你到L市后所遇到的第一起案子吧？”郑天威问。
“是。”
“那是哪一年的事？”
“二〇〇八年五月。”
“一晃眼都八年多啦？”郑天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
“但是，如果正义迟到了，那么，”思炫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对于那些在等待着它的到来的人来说，时间便会变得无比漫长。”
郑天威明白思炫的意思，长长地吁了口气：“放心吧，正义终究不会缺席的。”
思炫却冷冷地道：“迟到的不是正义，而是人。”
★
夜色之下，胡庆华站在梁雯娣的尸体前方。
跟上次一样，胡庆华的双手戴着橡皮手套，鞋子上也套着鞋套。
此时，胡庆华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圆形胶盒。
胶盒里有一只已经死亡的橙色大蜘蛛，那是一只学名为橙巴布的成体捕鸟蛛。
只见胡庆华轻轻地把胶盒中的捕鸟蛛取出，放在梁雯娣的喉咙上，接着又取出一根长钉，把蜘蛛钉在梁雯娣的脖子上。
“第二个了……”胡庆华望着梁雯娣的尸体，神色忽然有些茫然，“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
翌日清晨，郑天威还在睡梦之中，忽然被自己的手机的来电铃声吵醒了。
郑天威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思炫已经醒过来了，蹲在电视柜上，正在玩着魔方。
郑天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竟是韩若寻打过来的，霎时间精神一振。
“韩队！”
“老郑，你在哪呀？”
“我和思炫在M市。”韩若寻这么早打电话给他，郑天威已猜到大事不妙了，“怎么啦？”
“‘蜘蛛杀手’又杀人了！”
“不会吧？”郑天威倒抽了一口凉气。
“详细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好，我们马上回来。”
郑天威挂掉电话后，转头看了看思炫：“思炫……”
“知道了，走吧。”思炫从电视柜上一跃而起，跳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立即离开宾馆，来到车站，乘车返回L市。
途中，郑天威恨恨地道：“这个‘蜘蛛杀手’现在竟然一天杀一个人，真没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
思炫冷然道：“难道他三天杀一个人，就是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天威顿了顿，又说，“这次这个死者，应该也是做过一些罪有应得的事。”
对于郑天威的这个推测，思炫不置可否。
当两人回到L市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两人来到“蜘蛛杀手”专案组的会议室。这里即将召开案情分析会，此时专案组的大部分成员都在会议室内，侦查员正在整理今天上午调查访问所获取的情况。
不一会儿，韩若寻和林启信也到达了，会议开始。
“小刘，”韩若寻向侦查员小刘吩咐道，“你先简述一下今早那起案件的情况吧。”
“是的，韩队。”小刘汇报道，“今天清晨，一名垃圾清洁工人在长安街文莱巷的垃圾房旁边发现了一具女尸，马上打电话报警。我们的同僚接到报案以后，来到现场，却发现女尸的喉部上钉着一只蜘蛛，于是立即向我们专案组做了案情通报，并且把案件移交给我们。
“随后我们专案组的成员立即前往现场进行勘查工作。根据调查，死者名叫梁雯娣，五十一岁，未婚，独居，在一间家政公司里任职保姆。昨天晚上，梁雯娣在文莱巷内的发财棋牌室跟几个麻友打麻将，并于凌晨十二点左右离开了棋牌室。
“梁雯娣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一点半之间，死因是被绳子勒毙。根据现场勘查结果，尸体的发现地点就是原始现场。我们推测受害者在离开发财棋牌室后，便被犯罪嫌疑人尾随，还没离开文莱巷，就遭到犯罪嫌人偷袭，最后还被犯罪嫌疑人勒毙。
“被钉在死者喉部的蜘蛛是一只成体的橙巴布捕鸟蛛，法医推断犯罪嫌疑人是在杀死死者后，才把蜘蛛钉上去的。这种捕鸟蛛在网上就能买到，成体的橙巴布售价一般是几百块。
“此外，案发现场没有留下毛发、指纹、足印等线索，而文莱巷内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我们暂时无法通过现场的勘查结果锁定犯罪嫌疑人。”
郑天威听到这里，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思炫低声沉吟道：“和陈小娟的案子十分相似呀。”
与此同时，韩若寻向侦查员老傅问道：“老傅，梁雯娣是经常到发财棋牌室打麻将的吗？”
老傅答道：“根据昨晚和梁雯娣打麻将的那几位麻友讲述，梁雯娣每个星期的周六晚上都会到那家棋牌室打麻将，基本上是风雨不改的。”
“哦？”韩若寻略一斟酌，“这么说，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掌握了‘梁雯娣每周六晚到发财棋牌室打麻将’这条信息，因此提前在棋牌室附近埋伏。对了，有走访过梁雯娣的家人吗？”
老傅轻轻地摇了摇头：“梁雯娣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她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她的两个姐姐目前都并非在L市居住，收到我们的电话后，她们表示自己跟梁雯娣关系比较疏远，不愿意过来处理她的后事，至于她的弟弟虽然住在L市，但他说他工作很忙，也不愿意过来。
“我们也走访过梁雯娣的邻居，他们都说梁雯娣的性格孤僻古怪，跟邻居们没什么交流，也从来没有朋友到她家找她。根据初步调查，梁雯娣的家人、麻友、邻居，都基本排除了作案可能。”
韩若寻吸了口气：“换句话说，就跟陈小娟的案子一样，无法通过梁雯娣的社会关系锁定犯罪嫌疑人，对吧？”
“是的。”
“那么，梁雯娣工作的那间家政公司呢？”
“那间家政公司我们也走访过，”老傅翻看了一下走访记录，“根据我们的调查，梁雯娣从二〇〇九年开始就在那间家政公司任职保姆，直到现在。唔，有一点比较奇怪。”
“哦？”韩若寻两眼一亮，“是什么？”
“梁雯娣从二〇一四年开始，变换雇主比较频繁，短短两年内，竟然变换了十五名雇主。”
“为什么呢？”
老傅摇了摇头：“家政公司说由于涉及客户的隐私，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原因，但我们取走了这些雇主的联系方式，打算今天下午开始走访这些雇主。”
老傅一边说，思炫一边在查看着走访记录，他发现梁雯娣现在的雇主名叫李庚。
“我们下午就去走访这个人。”思炫向郑天威指了指走访记录上“李庚”的名字。
郑天威皱了皱眉，悄声问：“这个李庚有嫌疑？”
思炫却不再回答，看着走访记录，怔怔出神。
与此同时，韩若寻转头向林启信问道：“启信，你已经对杀死梁雯娣的犯罪嫌疑人做过侧写了，对吧？”
林启信点了点头：“是的，以下是我根据梁雯娣被杀一案的现场勘查记录、走访记录和解剖分析报告所分析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且是男性的可能性偏大，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身体健壮。犯罪嫌疑人是惯犯，反侦查行为十分明显，谋杀水平比较高。
“值得一提的是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的熟悉程度这一点，从犯罪事实和现场环境来看，犯罪嫌疑人对被害人的生活习惯比较熟悉，清楚知道被害人每周六晚都会到长安街文莱巷的发财棋牌室打麻将的习惯，并且在文莱巷蹲点，等候偷袭被害人。但是，这并不能证明犯罪嫌疑人跟被害人是熟人，因为犯罪嫌疑人可以通过侧面了解或跟踪调查，得知被害人的生活习惯。”
郑天威低声嘟哝道：“说了等于没说。”
林启信微微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技术科那边分别在陈小娟和梁雯娣的颈部提取了勒毙她们的绳索的纤维，做了微量物证检验，发现两者同一认定。”
这个鉴定结果表明，陈小娟和梁雯娣是被同一根绳子勒死的！
“虽然由于时间仓促，本次侧写并不详细，但也可以断定，杀害陈小娟的凶手和杀害梁雯娣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
韩若寻“嗯”了一声，总结道：“也就是说，无论这两起谋杀案跟当年杀死杨昕和钟雪璇的‘蜘蛛杀手’是否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杀死陈小娟和梁雯娣的是同一个人。
“昨天下午，老郑和慕容思炫查到了陈小娟跟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有关，打拐办那边已经查清楚了，陈小娟所承包的五金仓库，实际上是一个拐卖儿童团伙的窝点，而陈小娟正是这个窝点的头目。现在，打拐办已经把陈小娟的数名同伙逮捕归案，并且解救了最近被拐卖到外地的数名孩童。”
韩若寻说到这里，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掌声，众人也不约而同地向郑天威和思炫投去赞赏的目光。郑天威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而思炫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韩若寻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回到我们这宗案子来，陈小娟是一名人贩子，拐卖过不少孩童，罪大恶极，而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杀死她的动机。换句话说，凶手跟陈小娟根本并不认识，只是因为查到陈小娟拐卖儿童的事，于是对她实施制裁。”
一名刑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么说，这个凶手杀死梁雯娣的动机，也是因为她曾经做过某些罪大恶极的事？”
韩若寻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深入调查梁雯娣的性格和口碑，重点询问曾经雇佣梁雯娣为保姆的雇主们。”
接下来，韩若寻开始分配调查任务。思炫撞了一下郑天威的手臂，郑天威会意，举手道：“韩队！”
“怎么啦，老郑？”
“我和思炫负责走访梁雯娣现在的雇主李庚，可以吗？”
韩若寻颔首：“可以。”接着他又向思炫问道：“慕容，你有什么想法吗？”
思炫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韩若寻的话。
众人刚才才对思炫捣毁了一个拐卖儿童团伙窝点的事而赞赏，此刻又不禁对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而感到不满。只有一些跟思炫比较熟识的刑警知道，思炫的性格就是如此，对此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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