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_重生之媚授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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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多日不见,她对他前来是笑意盈盈,却远没有旁人见到他时就喜不自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起来,她自进宫初侍寝时就是这样,仿佛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何事也不值得她惊喜或是胆怯。

  这意味着的是什么?

  钟离烨真不愿意深想这问题。作为九五之尊,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在一个小女子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

  同样的,虞绍筠偶尔也打量钟离烨一眼,暗自算了算他自狩猎回宫至今已有多少日。身边明明是绝色女子无数,却不是沉溺女色之人,倒也很是难得。

  用罢饭,自然而然地,钟离烨留在这里就寝。

  虞绍筠暗自叹息,明日又少不得要面对皇后的笑里藏刀话里藏针了。幸好习惯了,已经应对自如,否则,侍寝一次简直就是遭一次罪。

  钟离烨坐在大床上,看着沐浴之后的女子在床畔落座,他探出手去,把玩着那一把浓密顺直的长发,身形随之到了她身后。

  “有一事,朕还没问过你——为何进宫之后判若两人?”

  “进宫之后,臣妾就是皇上的人了,自是不敢再恣意行事。”虞绍筠如今已能将任何违心的话说得以假乱真。

  “话倒是中听,却不见得能当真。”钟离烨缓声说着,一手已到了她胸前,挑落衣衫系带,随即将她一头长发拨到左肩,捏住衣领,缓缓褪下。

  虞绍筠闭了闭眼,身形不动,安静地坐在那里。

  钟离烨到今晚,才发现她右肩上有着一道疤痕,白皙如玉的肌肤映衬下,很是刺目,指腹滑过疤痕,问道:“怎么弄的?”

  “儿时习武,不小心受的伤。”

  “疼么?”

  “受伤的时候么?……。”虞绍筠的话没能说下去——他双唇落在了她疤痕上,细细亲吻着。

  她不自觉地仰起了脸,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纱帐,外面的灯光都显得分外温暖迤逦。

  可她觉不出暖意,最起码,将她拥在怀里的男子不能让他觉得温暖。面对他的次数越多,承欢的次数越多,她越是读不懂这年轻英俊的帝王,太深沉、太睿智的男子,其实让她每一日都如履薄冰,每一日都担心无意之举已成了他眼中的过失、忌讳。最要命的是,他不会及时警告,他只会等时机到了才会杀伐果决地清算你所有过错。

  而她是出不得错的,她不指望凭自己给侯府增光添彩,只担心自己会成为侯府的累赘。

  这一点,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旁人无从得知。

  心绪恍然之下,她视线错转,被钟离烨拥倒在床上,分外清晰地对上他容颜。

  钟离烨吻了吻她眉心的美人痣,继而,双唇落在她笑的时候现出梨涡的位置。

  “朕的女人,朕不担心她心里有别人,朕担心的是——”他的手指滑过她心脉所在位置,“她不想将任何男子放在这儿。”

  “皇上……。”虞绍筠想为自己辩解,却被他以吻封唇。

  她已侍寝多次,可他从未吻过她。

  她早已是他的女人,却从不知亲吻的感受。

  钟离烨感知着她的青涩她的茫然她的意外,耐心引导着她,唇齿契合舌尖轻颤带来的感受让他心头发烫。

  钟离烨托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逸出顽劣如孩童的笑,“就算心里不能将我摆在首位,身体也要记得、熟悉我。”

  虞绍筠心里冷哼一声:我记得你、熟悉你又有何用,你又不会因此保我虞家一世长安。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报以温柔一笑。

  钟离烨的手又落到了她腹部,轻轻一拍,“朝堂之事,倘若你若被牵连,实属无辜。你抓紧有喜才是正道,免得到时连个避难的由头都没有。”

  虞绍筠听了,心头一凛。这话是什么意思?

  “日后遇到何事,不可心浮气躁论长短,往长远看,信朕不会亏待永平侯便是。”

  “嗯。”虞绍筠任自己被揽入他怀里,面上平静,心头却是警铃大作——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烨的手又落在她肩头疤痕。

  虞绍筠目光微闪,道:“明日臣妾便找太医,看看有无去除这疤痕的良药。”

  钟离烨却道:“不必。这算不得瑕疵,不必因着进宫便处处苛求无可挑剔。”

  整个秋季,叶昔昭身边无大事。闲时与叶昔寒、许氏、乔安信件来往不断。

  乔安的来信,从字里行间不言而喻的一份伤情慢慢消逝于无形,开始诉诸一些闲时琐事,言辞很是柔和惬意的样子。也曾提及萧旬,说父母皆同意过段日子便请萧旬给她一封休书做个了断,若是萧旬不肯,她也只好与之和离。

  叶昔昭少不得要询问她伤势恢复得怎样,会不会留下隐患。

  乔安说身边就有一位堪称名医的姐姐,全不需担心。回到隆城之后,好生将养之下,如今身体已恢复如初,近日已不时陪伴父亲、弟弟习武、打猎。

  字字句句,乔安给叶昔昭勾画出了一番****惬意的生活画卷,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可是,叶昔昭如何不明白,乔安心底的不甘,成婚后这么久以来的酸楚,其实无从放下。只是有些人坚强,可以********让人险些就能相信,有些人却连强颜欢笑的力气勇气都拿不出。

  她只是越来越希望乔安过得如意就好,对乔安来讲,若是离开萧旬便能慢慢过得如意许多,那么,她宁可相隔两地书信来往,也不愿意乔安再回萧府。

  是以,每每看到萧旬的时候,她只能狠一狠心肠,忽略掉他因为乔安离开变得憔悴、消沉的现状。

  没办法,她是女子,在这件事上,也只能为了乔安的欢悲去权衡一切。

  秋日过了,冬日来临,虞绍桓迎娶关四娘进门。

  为了这桩亲事,叶昔昭是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侯府上上下下也都按照她的心意悉心准备良久,是以,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侯府自上到下都因为这桩婚事欢欢喜喜,可是,在虞绍桓陪同关四娘三朝回门那一日之后,朝堂起了轩然大波。

  虞绍衡、叶舒玄甚至于萧旬,都被诸多官员上奏弹劾。

  这一番弹劾的阵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弹劾之人,包括部分言官、部分重臣、部分外地官员,部分后宫嫔妃父兄、几名在外拥兵镇守一方的将领。

  他们或是旧事重提,将以往言官弹劾虞绍衡等三人的欲加之罪再度搬上台面,或是论及眼下虞绍衡、萧旬屡次与钟离炏私下争斗全不顾及皇室中人的脸面,或是一些早就对虞绍衡任职兵部尚书心怀不满之人指责虞绍衡不能秉公行事……

  总而言之,不论是言辞闪烁、满腔不忿还是见机行事的墙头草,都站到了虞绍衡等三人的对立面。

  皇上连连驳回数十道官员奏折,官员们并未因此有所收敛,声势反倒越来越大。

  弹劾风波三日后,百名官员联名上奏,皇上不予理会,索性齐齐跪在午门外声嘶力竭满腔悲愤地求皇上秉公惩戒虞绍衡等三人。

  一百多个大男人齐声哭闹不休的声势……可想而知。

  而在这些事发生的同时,靖王与钟离炏仍旧在府中闭门思过,从未现身,甚而王府中人皆是深居简出,不闻不问门外事。

  叶昔昭与太夫人听后,心性便是再镇定冷静,私底下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虞绍衡是别人不问他就不会谈及朝堂是非的性情,而她们又是内宅中人,素日只要事不关己,也就不会问他什么。是以,这一番惊涛骇浪席卷而至的时候,她们全然陷入了茫然。

  冷静下来,直面现状之后,叶昔昭细细梳理近来的每一件事,料定是靖王出手了。

  在外人眼中,他是在闭门思过,也必是在家中细细筹谋着如何将相府扳倒,如何为钟离炏报仇雪恨。

  如今群臣大有逼宫之势,而他与承远王暗中勾结的事情其实已成了他与皇上、虞绍衡、萧旬等人心中公开的秘密。

  很明显,靖王在权衡之下,不是断绝与承远王的来往,而是要将这势力利用起来,成为有恃无恐的屏障。

  京城有群臣弹劾,外有承远王、几名将领拥兵虎视眈眈,承远王之女——当今皇后置身宫中,怕是也早已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这局面,着实令人惊骇,皇上竟似在朝夕间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信任的倚重的,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他的七皇叔与岳父、枕边妻齐齐联手,将他推至了风口浪尖。

  而到这时候,叶昔昭自然无心去同情、担心皇上,她最在意的是虞绍衡与相府的安危——在这样的情形下,皇上便是依然想保他们不被波及,也已是有心无力。皇上如何能以天下做赌注换取几人安危。

  不对,不对……

  叶昔昭猛力摇头,用力掐了掐眉心。不能一味想这些让人烦躁忧心的事,要想一想别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近来虞绍衡与萧旬应对诸事时的一言一行,回想着他们言辞中曾屡次提及皇上的话,也忆起了虞绍衡时常去相府与父亲议事的情形。

  这几个人,不可能对此全然不知不觉,不可能全无准备。便是只有私人恩怨,他们也不可能不会防范靖王出手报复。

  叶昔昭如何都想不通的是,他们的应对之策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么?

  她想找虞绍衡问个清楚,可虞绍衡在这几日间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身在何处在忙什么。

  当日黄昏,她又得到了群臣跪地不肯离开的消息。

  皇上震怒之下,命人杖责几名带头生事端的官员,全无作用。剩余的官员依然不肯退散,反倒愈发激愤,甚而有人直言斥责皇上不肯降罪虞绍衡等人全然就是被蒙蔽了双目,这般庇护宠臣,分明就是要做无道的昏君。

  局面无法控制,无从收拾了。

  皇上无奈之下,听从了太后建议,下旨要将老老实实闭门思过的靖王请到宫中,有意请靖王从中帮忙周旋。然而,靖王并未奉旨进宫,命人进宫回话说病重,起不得身。

  僵局是必需要打破的,太后与皇上一同去了靖王府,名为探病,实则是亲自请靖王出山。

  请靖王出面的话,能有什么好结果?他势必要将侯府、相府、萧旬一网打尽。最重要的是,他有恃无恐,甚至于,已生反心。

  靖王极可能让皇上成为一个任由他摆布的傀儡,从此权倾天下。

  她一个女子能想到的,皇上不可能想不到,不可能任由局面走至让靖王如愿的地步。可她又是如何都想不出,扭转局面的转机在何处。

  府中的气氛这几日一直分外沉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忐忑,都在害怕侯府一朝失势使得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乱成一团了,她便是强作镇定,也要一如既往。

  到了时辰,叶昔昭如常前去太夫人房里。

  虞绍衡已经在太夫人房里,鸳鸯正帮他换了一盏茶。

  看着样子,是已回来一阵子了。

  叶昔昭探究地看向他,想从他脸上找到哪怕一分一毫昭示着他来日前程的征兆。

  可他平静如常,眸子仍然灿若星辰,心绪无从探知。

  太夫人比之前几日,此时倒是平静几分,与叶昔昭说了几句家常,便摆手笑道:“你们回房吧,稍后绍谦、绍桓就到了,我有话叮嘱他们。”

  夫妻二人称是退下,返回莲花畔的时候,虞绍衡握住了叶昔昭的手。

  叶昔昭侧头看着他,“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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