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虚惊一场_盐渍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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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虚惊一场

  祝余从出校门到脸色惨白蹲下身,期间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傅辞洲和袁一夏在后面说了几句话,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尖叫。

  “晕了晕了!”

  “快打120!”

  傅辞洲整个人一懵,几乎是发自本能,大力推开层层叠叠拥挤的人群,看到了弓起身体倒在地上努力喘息的祝余。

  “祝余!”他一把推开徐萍,把祝余抱进怀里,“怎么了?心,心脏疼…?120!快打120!”

  “直接抱起来走!”袁一夏抡着拳头将围观的人群全部逼退,傅辞洲把祝余打横抱起,跌跌撞撞冲向了路边。

  短短几秒,祝余的冷汗都可以顺着脸颊往下滴。

  傅辞洲在车后坐把他抱紧,祝余的手指抓着傅辞洲的衣袖,用力到指甲泛白。

  急诊一路推进抢救室,傅辞洲因为情绪格外激动被拦在了门外。

  他蹲在走廊里捋了把头发,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袁一夏和他一起,正给老陈打电话。

  “啪”的一声,傅辞洲装在兜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循着声音垂眸看过去,又把手机拿在手里握住。

  “是的,”袁一夏对电话那头的老陈道,“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急救了…”

  “操!”

  突然,傅辞洲大骂一声,猛地把手机摔向墙壁。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可谓是一声巨响。

  手机四分五裂,碎片差点直接崩袁一夏脑门上。

  “卧槽…”袁一夏被吓了一跳,又赶紧蹲下安抚傅辞洲,“老傅,你冷静点,医生刚才都说了没什么事…”

  “妈的…”傅辞洲手臂交叠搁在膝上,低下头把脸埋了进去,“操他们八辈祖宗…”

  傅辞洲教养向来不错,即便是骂人也从不说太脏。

  这会儿他嘴里吐出一串连亲戚带祖宗的脏话来,骂得还一点气势没有,听起来就像是要哭一样。

  傅辞洲自诩不是矫情爱哭的一类,但是为了祝余也红了好几次眼睛。

  他就不懂,祝余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总遇到这些人,经历那些事。

  他的心疼简直无处安放,甚至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五六岁的年纪就把人抱进怀里。

  急救室的房门被打开,傅辞洲扶着墙站起来,竟然可笑的发觉自己有些腿软。

  “没事吧?!”袁一夏比他跑得快,直接冲上去把医生堵着了。

  “没事,已经恢复过来了,”医生摘了口罩,见门外守着的是俩孩子,于是问道,“病人监护人还没来吗?”

  傅辞洲想掏手机给祝钦打电话,掏了一半才发现自己手机早就在走廊碎成渣了。

  “应该一会儿就到了,”袁一夏连忙道,“我们现在能看看他吗?”

  傅辞洲觉得自己都有点虚弱,看到祝余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突然明白什么叫做虚惊一场。

  这感觉不能说是好,但是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祝钦和老陈在随后赶到医院,祝余还没有醒,手上还扎着点滴。

  王应和许晨吃饭吃一半就赶来了,病房里聚了六七个同学,都是袁一夏在交谈。

  傅辞洲就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祝余,不哭不笑也不说话,跟个雕像似的。

  直到见到祝钦,他才抬头低低喊了一声“叔叔”。

  祝钦拍了拍傅辞洲的手臂:“人没事就好。”

  “没事,”袁一夏也安慰道,“祝余指不定一会儿就醒了…”

  可是人分明有事。

  祝余和自己一起都能被刺激的心脏病发到医院,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他当初就应该坚决把人拦住,徐萍那疯子多见一面都有危险。

  真是疯了。

  她就想害死祝余。

  校门外路人拍摄的视频流出,徐萍闹这一出像个笑话,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让舆论对她和记者群而攻之。

  对于一个未成年人,这样步步紧逼甚至可以算是逼问的采访模式到底合不合适,更何况,对方还是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未成年人。

  记者不知道,那生母难道不知道吗?

  一时间,徐萍被千夫所指,说她当年抛下长子,现在相认也就是为了救小儿子。

  别说对方是有心脏病了,就算没有,也不乐意捐啊。

  网上评论腥风血雨,记者第一时间发布了道歉。

  徐萍被迫搬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在主人公没做出任何回应,且无后续报道的情况下,这件事慢慢就这么沉淀了下来。

  并不是祝余有意想大事化小,他只是怕事情越挖越深,祝钦也会被卷入纷争。

  然而即便祝余不是很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这次可能是真的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他为此消沉了好几天。

  饭也不想吃,觉也不想睡,整天靠在病房的窗子前发呆,一发就是一整天。

  好在他的心脏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在观察几天后就可以出院。

  祝钦似乎也被这一次吓着了,开始每天按时接送祝余上学,生怕徐萍再作出什么妖来。

  可是就算如此,祝余的身体却像是走了下坡路,原本一年才偶尔犯一次的病,八月里犯了一次,九月又犯了一次。

  原本的天子骄子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心酸经历,这样的反差对比似乎让人更加唏嘘不已。

  疤痕被反复揭开,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关于他身世的留言碎语止都止不住,那段时间仿佛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可怜与同情。

  祝钦想过让祝余休学,以他的成绩,高三即使不念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祝余没那么娇气,他甚至反过来安慰祝钦,说没关系,有傅辞洲。

  经过这几件事后,他几乎是懒得掩饰自己对傅辞洲的依赖。

  无论是上课还是放学,总要看到对方,站在他的身边才稍微安心一些。

  换做以前,傅辞洲指不定那些事儿调侃祝余,再好好矜持一番。

  可是现在他没那么多心思,只想祝余最好再黏他一点,挂在他身上都可以。

  两人的相处方式似乎发生了改变,而这个改变他们又都心照不宣的知晓。

  傅辞洲开始不和祝余犯呛,他兜里随时随地装着奶糖和药瓶,就怕祝余突然犯病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一些不可言说的交流就像是披着日常的皮,渗透到傅辞洲垂眸看祝余的目光中去。

  那是不带调侃和嬉笑、不同于看向其他同学的目光,祝余觉得那不一样,可是却又不敢说哪里不一样。

  他怕自己理解得有偏差,又怕这份不一样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不同于娃娃机的玩法,只要投币就可以无限尝试。

  傅辞洲只有一个,他和傅辞洲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也独有这么一份。

  万一走错一步,他和傅辞洲就会像投进娃娃机里的硬币,再也找不回来了。

  祝余不敢,也舍不得。

  夏末初秋,蝉鸣渐远。

  南淮春秋短,不过才过去一个九月,天气就有转凉的趋势。

  祝余最近格外体虚,在傅辞洲还穿着短袖的天气穿起了外套就这样还能成功的感起冒来。

  药吃了,针也扎了,刚好上那么一会儿,很快又被别人传染上了。

  他堵着鼻子,昏昏沉沉,一天被傅辞洲灌下去八杯热水,依旧病殃殃的。

  晚上七点的自习课,傅辞洲看祝余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是心疼着的。

  “要不请假回去吧。”傅辞洲小声说。

  趴桌子上睡怎么也不比回家躺床上睡舒服,祝余在这里熬着,他也得跟着熬。

  “请假也不知道请到什么时候…”祝余嗡着声音,有气无力的。

  傅辞洲摸摸他的额头,顺带捏了捏耳朵:“反正新课也上完了,最近就是模考,讲题。二轮三轮复习你也没必要听,等到明年一轮复习的时候养好精神,应付个高考差不多了。”

  祝余抱着小鲨鱼,歪头闷闷地笑:“我哪有那么聪明,还是要跟着老师好好听课的。”

  自从高三开始系统的复习,祝余发现自己以往闷头自己学习的路子似乎有些行不通。

  他理解和擅长的东西,有些似乎是和高考背道而驰。

  高中说到底是应试教育,跟着老师的复习思路来那总是最好也最方便的。

  没必要自己回家另辟蹊径,到时候指不定事倍功半,死家里都没人发现。

  “这么在意学习?”傅辞洲笑他,“怕被我压啊?”

  十一过后很快就要第一次月考,这是他们升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老陈一天念叨八百遍,就是怕他们临到头来放松了紧惕。

  “压了你十来年了,让你一次也无所谓,”祝余嘴巴一撇,无所谓道,“我这是为老陈的年终奖发愁,万一前三混进去个三班的,他怕是要直接上吊谢罪。”

  窗口开了道缝隙,傅辞洲看祝余半张脸枕在玩偶上,闲散又慵懒。

  头发长了,搭在眼皮上,他伸过手去,指尖拨开发丝,在眉骨上停留了几秒。

  祝余闭上眼睛,脸上笑容未变。

  “困了?”傅辞洲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祝余“嗯”了一声:“一点点。”

  “那就睡会儿吧,”傅辞洲手掌覆上去,摸摸他的头发,“放学了我叫你。”

  祝余没有回应,像是已经开始睡了。

  傅辞洲像平常一样把窗户关上,起身给他接了杯水。

  可是晚上十点下课,傅辞洲却没有把人叫醒。

  救护车的警笛划破长夜,就像是宣布一个噩梦的开始。

  他听医生简单说了病情,但是当时整个人浑浑噩噩,记了个乱七八糟。

  祝余身上就那点毛病,心脏受了刺激加上营养不良,傅辞洲就特别记着一句话,说要是在夜里病发放几个小时,可能人就不在了。

  他想了一夜,也没敢想这个“不在了”是什么意思的不在了。

  傅辞洲在病床边守着,凌晨时分祝余终于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傅辞洲几乎是像死过一次,身上的冷汗把衣服湿了个透。

  他不管祝钦还在身边,颤着手握住祝余的指尖,躬身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上面。

  “吓死我了。”

  人一旦脱离危险,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关照。

  祝钦本想劝傅辞洲先去睡会儿,但到最后反被对方劝去休息。

  两人间的病房不大,中间挂着布帘,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傅辞洲这一夜心惊胆战劫后余生。

  可是祝余就像是睡了一觉醒,入鼻刺激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皱紧了眉。

  “想什么呢?”傅辞洲用食指抚平他的眉心,“醒了就睁眼看看我。”

  他的掌心还握着祝余的手,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胆怯和试探全都可以抛诸脑后。

  他的担心要让祝余知道,他的害怕,他的心疼,他的所有所有,干脆全说了吧。

  傅辞洲眼睛通红,附身看着祝余,下一秒就像是要落泪。

  床铺靠近窗户,祝余的睫毛轻颤,被凌晨的微光刻成黑白剪影。

  像是睡美人在被亲吻前的沉睡,傅辞洲手指抚过他的眉眼,扣在侧脸。

  “睡着了吗?”

  还是没睡?

  “我想…”

  亲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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