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_我并不想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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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郁禾去了济世医院。前一天,他已在网上预约了泌尿外科与内分泌科。

  要确认许安有没有到过济世医院就诊,只有这个办法。

  许安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做过手术的痕迹,只是平常的寻医问诊,医院里也不会有他的档案。

  再次回到医院,郁禾心脏居然跳动得厉害。毕竟是自己曾在这里工作的地方。现在,再来到这个地方,郁禾有种前世今生的不真实感。

  已是农历十二月,天气依然阴寒,但医院里丝毫不受影响,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本来有些伤感的郁禾,因为医院里的快节奏与嘈杂,不觉嘴角噙起了笑容。

  这里依然是他熟悉与喜欢的环境。

  只是不知道,以后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他挂了泌尿外科的王主任。虽然以前同处一栋大楼,但隔了几层,认识归认识,但并不熟悉。

  虽然是预约,但因为南来北往的患者太多,郁禾依然等了一个多小时。

  大屏幕显示到他的名字时,他走了进去。

  郁禾手里的病历是空白的。王主任翻了翻他的病历,显然对许安这个人没有印象。

  郁禾相信以许安的身体状况,任何医生对他,都会过目不忘。毕竟双性对于绝大医生来说,都是只存在于学术的领域,现实中这种病例虽然并不少,但真正就诊的并不多。

  王主任刷了卡,例行问郁禾有什么症状。

  郁禾也不细谈,只是很含糊地说身体有些异状。但只提了一个开头,对方已十分敏感地把目光瞟了过来。

  这就是职业的直觉。

  “你能不能说细点。”王主任和气地说。

  但郁禾已不准备接着说下去,只是试着问,“半年前,我来过一次。预约的医生……”

  王医生一笑,“以前来过啊,但肯定不是我。是我的话,肯定认识你。上次你是不是预约了别的医生……”

  的确,一个泌尿外科就有五个医生。

  “看来是我记错了。”郁禾表示歉意。

  达到了目的,郁禾也不细说,找了借口,便从门诊室里出来。

  这对医生们来说也习以为常。

  前来就诊的一些患者,出于对各种顾虑,以及对医生、医院的不信任,犹豫不决的现象很多。但决定权在他们自己,医生无权干涉。

  有点遗憾,虽然这个患者没有明说,但从他遮遮掩掩的态度,以及欲言又止的语气,让王医生有些联想与猜测。但对方对医院似乎不太信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泌尿外科出来,郁禾又上了两层,到了内分泌科。用相同的手段,得出了许安没有前来就诊的结论。

  从内分泌科出来,郁禾犹豫了一下,从旁边的外科门诊路过。

  308室依然人满为患,外面的候诊室里坐满了人。助手冯晓从里面出来,用清脆而不耐烦的声音嚷着:156号,156号的人呢……

  郁禾往里面一瞟,一个穿着白大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给人看病。

  郁禾脚步不停地从门口里走了过去。

  郁禾给郁千里请了假,用了三、四天时间,挂完了内分泌科与泌尿科所有的医师或是医生。答案依然是徒劳无功的。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对许安留有印象。

  连续奔走了几天,郁禾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疲乏。

  楚凌冬这几天也忙着,虽然每天都会与他的通话,但都没有过来。

  但郁禾在电视新闻上倒看到过楚凌冬两次。一次是作为优秀的企业家代表,出席在N市举办的全国性的创业论坛。镜头在前排一扫,虽然只是几秒,但郁禾还是看到了他。

  一次是电台的一档一线问政栏目。楚凌冬作为特约嘉宾出场。其中有一项涉及房地产,市民代表对N市连年房价居高不下,对市长进行问责。

  市长从N市的环境与发展,做了陈词,并承诺现在很多优秀楼盘都在建中,接着,楚凌冬代表房地产行业,对全市的楼市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楚凌冬说的什么,郁禾一字没有听进去,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电视上的楚凌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有着无以言说的魅力。

  郁禾看着,便有些失神。

  看来楚凌冬是忙。

  只是不知道上次田乔找楚凌冬是因为什么公务。这个公务进展的怎么样了。郁禾心想。周四郁禾主动地联系了陈兰芝,给她预约了心理专家门诊。陈兰芝那边依然一副怨声载道的样子,但她欠的堵债,还没有还清,只有先委屈自己,过来一趟。

  以前,为了钱她什么都能作,什么也敢做。何况这只是让她去趟医院。

  从许安七岁,陈兰芝便带着许安来到N城治病,N城是省会城市,便在附近辐射的城市边缘找了个地方租了房,许安一边上学,一边寻医。

  第二天陈兰芝坐了最早的一班长途巴士,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济世医院。

  因为是预约,而心理科相对别的科室并不是那么拥挤,陈兰芝第一次被叫了进去。

  医师四十上下,经验丰富,一眼就认出了她。和她开了几句玩笑,问了些诊状,又做了些测试题,又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开了药。

  陈兰芝对这个医生颇有好感,一点没有她把当病人的样子。甚至还与她聊了天,问了她的住址后,还说了一句:这大老远的,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可这不是为了钱么。

  陈兰芝从医院里出来,时早还早,便直接坐公交车到了长途车站。下一趟到站还在等很长时间,她就把就诊医院与拿的药拍了照片,发给了郁禾。

  不出两分钟,她的手机上已接到了转帐通知。

  这个儿子现在做的事,已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明明让她心烦又讨厌,却还是按照他说的,前来就诊。

  但紧接着,郁禾电话就打了过来。陈兰芝接听了电话。

  “钱给你转过去了。”郁禾说。

  “嗯。”陈兰芝有些懒得回应。

  那边间隔了几秒才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陈兰芝心里不由又冷哼一声。以前她找楚凌冬的时候,这个老总都会安排她在这里住上一晚,然后由楚凌冬的秘书,那个叫小吴的给她定票,坐高铁回去。虽然坐高铁要绕路,与坐长途巴士花的时间几乎差不多,但她心里觉得舒服。

  这次,估计这个儿子不会再给她出车旅费。趁着时间尚早,她还是直接回去要好。

  “马上就走。”

  “你现在在哪儿?”

  “长途车站。”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那边说。

  陈兰芝愣了愣。以前许安别说送她,连见都不想见自己。而且自己已到了车站,有什么好送的。

  但时间还早。她也不置一辞。

  等见到郁禾时,陈兰芝斜了斜嘴角。她以为郁禾会坐了楚凌冬那个虽然她不认识车牌,但明显很贵的车过来。但郁禾却是从的士上走下来。

  而且看来走得十分慌张,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戴。

  今天是节气大寒。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天气预报,晚上还会有小雪。

  “怎么?这是楚老板闹矛盾了,还是被人家甩了?”陈兰芝嘲讽地说。

  郁禾没回话,只问她,“买票了吗?”

  “没有。”一张票一百多,既然郁禾说要来送她,票肯定要他给自己买的。

  果然,郁禾转身进了车站,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两张票。

  陈兰芝这才意识到郁禾所说的送,是要送她回家。她一脸狐疑,十几年,许安都不怎么回去。

  现在这是演的哪一出?

  “真跟楚老板真闹矛盾了?”虽然陈兰芝心里讥讽这个儿子,但也不愿他真跟楚凌冬闹翻了。

  她清楚这个儿子的底细。他配不上那个楚老板。

  如果真的被甩了,他一辈子可能都遇不是那样的人了。

  “不是。就是回去看看。”郁禾的眼睛瞄向车站大门。他们即将乘坐的大巴还没有来。

  陈兰芝压根不信。“回去看什么?”

  而且那个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在她的记忆里,全都是灰色的。她上学的时候,想过要像同镇的其他年轻人一样,和老公一起靠双手打工挣钱,在城里定居下来。

  但因为这个儿子,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而同镇上那个远房姐姐,楚凌冬的母亲,因为没有这些负担,过上了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虽然死的早,但换成是她自己,她也愿意。

  她想要另一种活法。

  大巴车进了站,车站响起了到站的广播。郁禾替陈兰芝拎起地上小包,率先走了过去。

  长途大巴还算干净,但时值年末,人坐得满满当当。两个位置,郁禾靠里坐了,陈兰芝坐在外面。

  郁禾挪了几个方向,腿也没地伸,十分挤。

  车发动了,过道上的人都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车里安静了不少。

  “你上次,见到我从医院里出来是什么时候?”郁禾找了个空闲问。

  陈兰芝一双眼睛钉子一样盯向郁禾。这话感觉不像是随便就问出来的。

  “有一次我不是摔了一跌么,有些事就有些记不大清楚。”郁禾说。

  摔了一跌,脑子便不清醒,陈兰芝听过不少。镇上的也有例子。但因为没了记忆,性子也跟着一变,倒是很少。

  这样一想,陈兰芝倒希望他多摔几跌。

  “也就两次,就是有个大半年吧,我去城里找你,看见你从那个医院出来。”

  说着忽然警觉,“你去那儿干什么?你现在还想着做手术?”陈兰芝问。

  “没有。”郁禾说。

  陈兰芝又看向郁禾的肚子。现在,他咸鱼翻身,也就靠的是个肚子。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纵然真的起过做手术的心,也只有一段时间。

  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不像是小时候,干着急的只是自己。

  但他的情况太特殊。男女器官都十分完备,要真的做治疗,是个漫长而持续的过程。要吃几年激素,还要不停地手术。

  她与他都耗不起时间,而且也根本没那个钱。中医,西医都看过,也就死了这份心。

  许安过了那一段时间,也不再想治疗的事了。也没见他有多烦恼,就是爱在外面混。高中时候,就开始不回家。

  陈兰芝连自己都管不了,当然也管不了他。

  长途巴士对郁禾实在是有些痛苦,腿一直伸不直,腰也跟着酸痛起来。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从市区到镇上又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到达时已是近三点。

  集镇与所有的集镇一样,拥挤破旧。虽然经过几轮各种创建活动,但文明的新风依然没有彻底刮过来,虽然也算干净,但沿街尽是出店的小商小贩。

  镇上基本上都是三、四层的小楼。上面居住人,下面当店铺。

  郁禾一言不发地跟在陈兰芝身后,从主路穿过,进入小道,又曲曲折折地拐了很长时间,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陈兰芝租的是两间平房。房东的几个儿子在城里落了脚,又把老人接了去,无意在这里重建房屋,便以大甩卖的形式,把房子给了陈兰芝用。这里现在算是她的家。

  屋里铺着瓷砖。本来是白色,现在已发黄、破损,暗沉沉的,像是一直蒙着一层污垢。

  陈兰芝直接进了一间屋,想必是换衣服。

  旁边还有一间,郁禾估摸应该是许安的住处,推门走了进去。在进去的那一刻,心脏又有些不规律地跳动。

  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组合书架。书架里没几本书。墙上贴着几张海报。有露着胸肌腹肌的猛男,也有神情羞涩的花样小鲜肉。看来许安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而不像自己。

  郁禾拉开了拉屉。一些扔得乱七八糟零碎,还有几本杂志。不知道许安从那里弄的,倒是一惯的趣味与审美,充斥着情情.色色的男男女女。拉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多得让郁禾吃惊。

  这应该是许安高中时的衣服,但已经很不像样子了。

  郁禾关上柜门,又艰难地爬在地上,看了看床底下。下面果然放着一个小木箱子。

  郁禾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急剧跳动了几下。

  他把箱子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箱子并不大,像是一个大尽寸的盒子。郁禾摁向开关时,手顿了顿。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发现些什么,还是不发现些什么。

  但郁禾还是打开了箱子。一瞬间,愣了愣,下一刻,脸上涌起了红潮。

  里面放个几个不同形状,不同尺寸的成人玩具。还有塑料包装的避孕套。

  郁禾啪地合上箱子,又蹲在地上,把它塞回了床底下。

  没有任何发现。

  对于十七、八岁的许安,唯一的秘密就是箱子里的东西。

  郁禾坐了下来。屋里因为破旧,与冰寒的瓷砖,太过阴寒,郁禾觉得甚至比外面还冷。

  坐了一会儿,两腿便有些发麻。

  郁禾站了起来,推门出去,碰到刚要进来的陈兰芝。

  虽然陈兰芝与许安是天生的仇敌,但这也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回家。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点饭。”

  现在都已三点。而两人中午都没吃任何东西。

  郁禾摇摇头,“我这就走。”

  陈兰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惯性地冷笑。这个儿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不起她,看不上这个地方。

  陈兰芝忽然发了火,“滚。给我滚远点,别再给我回来。”

  郁禾站了会儿,“下周我还会提前把号给你挂了,记着提前过来。”

  说着,出了门。

  不管许安与陈兰芝的恩怨如何,他们毕竟是母子。一直以来,对于陈兰芝的辛苦,许安都不当一回事。

  现在,虽然自己并不是许安,但顶着这具身全,难得回来一趟,不过十几分钟,椅子都没有焐热,就又要走。

  郁禾在心里对陈兰芝说了句抱歉。

  下午六点,郁禾又坐上了返回N市的大巴。上车的时候,郁禾在车站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胡乱地吃了几口。

  天已暗了下来。大巴走到半路,已飘起了雪花来。车放慢了速度,到了N市,已近9点。一天来回两趟车程,郁禾都全身坐得僵直麻木。下了车,车站里昏沉沉的一片。雪花又似乎大了起来。

  车上的人潮,一涌而下,冲向门口停泊的的士。

  本来这种天气,的士便紧张,郁禾出站后,的士已被抢劫一空。

  出门出得仓促,没戴围巾与手套,再加上长时间的静坐,血液不畅通,郁禾几乎要打寒颤的感觉。等了十来分钟,没赶上一辆的士。

  这一刻,郁禾忽然想立即见到楚凌冬。

  他已近一周都没见过他。

  连最近每天的例行通话,今天也没有接到

  知道楚凌冬忙,但如果现在给他打电话,不管他在做什么,大概也会立即赶过来接自己。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郁禾就有些焦灼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但还没有翻到楚凌冬的名字,便冷静了下来。

  打车回去,也不过大半个小时。他没必要让楚凌冬来一趟。

  而且,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与莫名自信,郁禾觉得尴尬。

  郁禾临时改成翻动别的标图。

  摁开了微信,吴软软刷屏似的图片,首当其冲地亮在自己的眼前。

  每张图片都只有一个男主角。热热闹闹的人群中,被戴了顶寿星帽,肩上落了红红蓝蓝的小碎礼花,在烛光中,亮晶晶的。正是楚凌冬。

  而他旁边站着的田乔,手摸在楚凌冬的衣领子上,像是在擦试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抚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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