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_我并不想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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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楚凌冬对着郁禾,抽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终于,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

  他忍了这么久,等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由他来捅破这层纸。

  而郁禾在疑惑了两秒后,猛地站了起来。

  去掉楚凌冬故意设置那个障烟法——车祸事件,所有的一切,一瞬间在郁禾的心里串联成了条因果的线。

  楚凌冬说自己这条命是自己给的。

  那天晚上,阿峰也曾经说第一次伏击楚凌冬的时候,侥幸让他逃脱一命。

  而楚凌冬在此之前,明明是与自己素未谋面,却在自己丧失意识后,三番五次地围绕在解郁堂里,寻找各种方法,想帮助失去神智的自已。

  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的确早就有过交集,楚凌冬也的确是自己的患者,只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并没能看到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就是楚凌冬。

  楚凌冬读取着郁禾眼里的波动,“你应该想到了吧?”

  “你就是那个让人把我劫持过去,为你做取弹手术的人。”郁禾紧握了拳头,有些发抖。

  所有围绕在他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其实背后都有着必然的联系。

  他与他们相遇,产生联系,发生纠葛,都有着背后的因果在推动。

  而现在,他与楚凌冬的交际点,终于水落石出,呈现在他的眼前。

  近一年前,准确地说去年三月凌晨三点。

  当时高速公路出了起交通事故,大量患者被送到医院。

  因为人手不够,已躺在床上的郁禾,也被临时叫过来加班。

  他为两名车祸患者连续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后,便换了衣服,准备回宿舍去补个觉。

  他从医院的边角侧门出去。通常那个地方,会停泊些跑夜车的的士。

  这么晚了,他想早点回去,睡个觉。

  但他出了侧门,并没有看到蓝白相间的的士车,他便在站在马路下上,准备再等一会儿。

  凌晨的天气还很冷,他希望不要让自己等太长时间。

  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忽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门被打开,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两个彪形大汉架上了车。

  车上一共四个人,除了两个把他架上车的大汉,一个司机,还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人,都蒙着脸。

  但因为蒙着脸的道具有点像化妆舞会的面具,并没有一点打家劫舍的样子。

  这让郁禾有一种异样感。

  虽然有些慌乱,郁禾依然不失镇定,“我是个医生,出门什么都没带。我才做完手术,刚准备回去。你们想要什么?”

  皮夹克男性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郁医生,别紧张。我们是一不图财,二不害命,这就是请你过去给人看个病。”

  声音听起来很和气。

  郁禾并没有问看病为什么不到医院这种问题。

  这几个人连脸都不愿露的人,大概都是些亡命之徒,或许是通缉犯,所以才会弄出这一出。

  只是皮夹克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来是有针对性的,对他进行了劫持。

  郁禾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而且那个需要他医治的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非他不可。

  郁禾说:“看病的话,需要检查设备,医疗工具,还有必要的药物。什么都没的话,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

  黑皮夹依然和气,“这你不要操心。”

  看来,他们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接着,皮夹克冲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摸出一块黑布,把郁禾的眼睛给绑了起来。

  而皮夹克依然和和气气地说,“你也别多心,这也是为你好,给你少找些麻烦,我们也方便。”

  像这种情况,郁禾也不愿知道太多。

  他是医生,不论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治病救人始终都是他的职责所在。

  被蒙上眼睛后,郁禾听到皮夹克在和谁通话,“三十分钟后就到。”

  三十分钟……

  这么说,这个犯罪窝点就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某个角落,而且离济世医院不怎么远。郁禾想。

  三十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郁禾被人扶下了车。

  扶他的两个人,动作十分小心,并没有劫持他时的鲁莽,让郁禾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的确是有求于他。

  他被两个人牵扶着,周周转转,还上了电梯,然后进了一所地方。

  中途的时候,他听到皮夹克的声音,“你们在外面等着。”

  接着,只有黑夹克一人,牵着他的胳膊,继续走了一会儿。皮夹克停了下来。

  纵然蒙着眼睛,郁禾也已断定自己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从他一踏进来,就强烈地刺激着他的鼻腔。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充斥着烟与毒品的犯罪窝点,没想到会是所医院。

  两分钟后,郁禾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

  如他所料,这种环境是他所熟悉的。

  虽然面积不算大,却是间标准的手术室里。

  所有的设备、仪器一应俱全。

  手术台一边是呼吸仪,心电监视器等设备,另一边是辆手术器械车。

  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郁禾已看到车上放着密封好的手术刀、剪、止血钳、拉勾、缝合针线,甚至还有一件无菌隔症衣。

  一大一小的子母无影灯下,小小的手术室亮如白昼。

  看来,真如皮夹克所说,医疗设备并不用他操心。手术室里只有两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患者,而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正拿着拍的片子。

  白大褂也带着面具,让郁禾产生了一种滑稽感而奇秒的感觉。

  这不像是劫匪,倒像是个化妆舞会。

  郁禾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一个整人游戏中,这一切其实都不是真的。

  过一会儿,会有一群人进来,端着摄相机,哄笑着告诉他,这是个节目组在录制摄节目。他不过是那个被整的倒霉蛋。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脸上也如同其他人一样,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但可以看到他紧抿的嘴唇与坚毅的下巴。

  嘴唇灰白,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露出的胸膛,用纱布缠包了起来,但依然有血浸了出来。

  郁禾向他的病人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病人是清醒的,半垂的眼帘下,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郁禾履行公事地问:“这是怎么了?”

  纱布上的鲜血,以及这么个阵势,郁禾猜想自己是不是卷入了不法分子的伙拼中。

  而这手术台上的这个人,则是他们的老大。

  对于郁禾的提问,那人却像没听到,只是看着他。

  明明看不到这人的表情,郁禾却有一种被冰冻着的感觉。

  倒是旁边的医生说:“他胸口中了颗子弹,需要你给他取出来。”

  说着,把拍的片子递了过来。

  郁禾对着片子看了足足两分钟。

  这个病人是幸运的。子弹的位置刚好卡在了心肺之间,也就是在医学上称之为纵隔的地方。

  再向左或向右偏离几毫米,他大概就不可能如此清醒,也不会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已了。

  “要检查伤口吗?”白大褂问。

  “嗯。”郁禾点点头。

  白大褂拿起医用剪刀剪掉了纱布。

  白大褂手上也戴着医用手套,看来是个正经的医生。

  从他戴着的面具来看,这人应该是这群不法分子一伙的。

  或者这个医院其实也是犯罪窝点之一。郁禾猜想。

  纱布被拆开,郁禾审视着伤口的位置,大小。同时心里已开始计算手术方案。虽然子弹处在心肺之间,没有伤到心脏与肺,但毕竟离心脏太近,手术出一点差错,或是处理不当,就会引发感染。

  “中弹多长时间了?”郁禾问。

  “大概……”白大褂有些不确定似的看向那人。

  “五个小时。”那人说。

  声音很低,很沉稳。与其说冷静,不如说冷硬。

  郁禾再次确定这人是这个犯罪团伙的老大。

  “我现在给他做取弹手术。”郁禾看了眼皮夹克,“你现在出去。”

  皮夹克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身体却不动。

  郁禾又看向白大褂,“你什么科的。”

  “内分泌科。”白大褂说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些不好意思。

  “那你也出去。”

  内分泌科的医生是不会进入手术室的。可能在他们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受过一些初级的训练,但多年没进过手术室,在一旁只会碍手碍脚。

  白大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我在一边可以给你搭个下手。”

  “不用。”郁禾只是简洁地说。

  皮夹克这时才开口,“赵医生你出去,我留在这里。”

  赵医生看了看患者,又看了看郁禾,左右为难。

  “你也出去。”郁禾说。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们都支使出去,你一个人想干什么?”一直都和气的皮夹克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是个医生。你们在一边,帮不了忙,反而会干扰我。”郁禾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

  “你们都出去。”病床上的人忽然开口。

  皮夹克看了过去,病床上的人不再多说话。皮夹克与赵医生又相互看了看,

  赵医生,“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率先出去。

  皮夹克还想挣扎一会儿,但郁禾纵然没有多的话,但他的态度却是让人无可违背的。

  皮夹克最终还是离开了手术室。

  郁禾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器械车上工具,十分齐备。还有几盒不同种类的麻药。

  有局部麻醉的,还有全麻的。

  没有麻醉师,这一切都只有自已一手代劳了。

  郁禾拿了手术用装备,进了旁边更衣室。

  洗手,消毒,再次出来时,已换上了墨绿色的无菌隔症衣,戴着口罩,手上是无菌手套。

  郁禾先拿了全麻药剂。拆了个一次性皮下注射针。

  “这里没有麻醉师,只能由我来给你做麻醉。”郁禾用注射器抽出麻药,说。

  “我不用麻醉。”手术床上的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子弹距离心脏太近,这不是小手术,大约需要三个小时。不用麻药,你会疼得要死,还会影响我的手术。”郁禾依然冷淡地解释。

  “我说不用。”那人说。

  没有多强烈的语气,但话一出口,就是不让人反驳的。

  郁禾举着注射针,冷冷地看着手术台上的这个人。

  这人的面具大约是仿了古罗马武士的样子,有着金属的质感。和他混身的冷硬的气质倒是十分搭。

  “为什么?”郁禾问。

  “我想一直保持清醒。”这人说。

  郁禾看了他一会儿,凭直觉,这人不会像皮夹克与白大褂一样,会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动摇。

  郁禾心里迅速地换算另一种方案,“我会采取局部浸润麻醉的方式,阻滞组织中的神经末梢,只会让你手术区域丧失痛感。但局部麻醉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在手术的手半段,药性就会减退,让你产生痛感。但这种方式,可以让你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

  郁禾做了个折衷的决定。

  郁禾看向那人的眼睛。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

  对方依然冷毅的。

  那人不说话,像是在评估着郁禾的方案,或是这个人。

  郁禾再次开口,“我是医生,如果你想让我做这台手术,你必须要做到一件事。”

  “什么?”那人问。

  “相信我。”郁禾淡淡地说。

  那人的目光继续在郁禾的眼睛里停留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嗯。”

  郁禾低下了头,开始重新配制局部麻醉药。抽吸进皮下注射针里。

  然后举起注射针,倾斜着,紧贴皮肤,扎入皮内,才开始慢慢地推注药液。

  郁禾又拆了无菌巾,搭在这人身上。只露出了伤口部分,但那人的手却一动,像要挣扎着出来。

  “怎么事?”

  “把我眼睛露出来。”那人说。

  多事。虽然郁禾已很有些受不了,却还是把无菌巾给掀开,露出了他的整张脸。

  三分钟后,估计麻醉剂已开始发挥效力,郁禾拿起了手术刀。

  一开始手术,郁禾便心无旁骛起来。

  因为没有助手,所有的事项都由自己来,子弹取出并缝,用了近三个小时。

  手术的后半截,大约麻醉剂药力开始减退,但那人的身体丝毫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郁禾并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麻醉剂的药力消失的。

  手术结束后,郁禾为那人挂上了消炎针后,出了手术室。

  皮夹克与赵医生守在门口等着他。

  他又被蒙上了眼睛,带出了医院,坐上了越野车。

  当眼罩被拿下的那一刻,越野车已停在了自己宿舍的大门前。

  皮夹克把门拉开:“郁医生,快回去休息吧。”

  郁禾从车上下来,看了看时间,不到凌晨七点。

  这一晚上的经历,有种是是而非的不真实感。

  现在,楚凌冬就站在他面前,光洁的胸膛上,留着那次手术留下来的痕迹。

  郁禾的手指动了抬,差点抬手去摸那道伤疤。

  现在,他明白了过来,那个赵医生应该就是妇仁私立医院里,楚凌冬的好友赵诚志。

  而当时他做手术的地点,应该就是妇仁医院内。

  妇仁医院主要是妇产生殖,并没有外科医生来做这台手术。

  所以他才会被劫持去过楚凌冬做这个手术。而劫持他的那个主犯,不用多想,必定是余胜无疑。“没错,我就是那个中了子弹,等着你来救我的人。”楚凌冬凝视着郁禾。

  郁禾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有很多的事他还没弄明白,还有很多事,他还要问楚凌冬。

  比如,楚凌冬在什么情况下中遭到伏击,中弹后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就医,反而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劫持一个医生。

  但他一张嘴,说的却是,“麻醉剂药力什么时候消失的?”

  楚凌冬怔了怔,嘴角抽出一个微笑,“中途吧。一开始只是有点疼,后来疼得整个头都晕沉沉的。”

  郁禾弯了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不听医生话的笨蛋,活该多受点苦。”

  “为什么连无菌巾也不让我给你盖上?”郁禾又问。

  “可能只是想一直看着你。”楚凌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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