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守诺_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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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守诺

  余舒回到家已晚,赵慧夫妇都歇下了,睡之前叮嘱门房留了一道门给她

  余舒路过余小修屋门前退停,见里头熄了灯,才转向自己房里,一进门就看着芸豆趴在桌子上打鼾,脚边的火炉子都快熄了

  前几日余舒从供人院带了几个奴仆回来,赵慧就把自己跟前的丫鬟芸豆换到她房里使唤了,倒是那原先做杂事的沈妈得了提拔,成了管事婆,在赵慧面前领事

  余舒把人叫醒,芸豆揉揉眼睛,麻利地起来给她倒腾了炉子上的热水给她洗脸漱口,拿着一把木齿子将余舒头发打散梳理了一通,最后又跑到厨房去烫了一碗热茶端给她解酒,直到余舒躺在床上,将她换第三百二十六章守诺下的衣裳裙子都叠好搁在柜头,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余舒其实是不耐被人伺候的,她私密太多,又爱亲力亲为,她屋里头放着好些重要的术数原稿和手札,每回都要亲手整理才觉得稳妥,说白了就是疑心铂赵慧费了好一番嘴皮子才将芸豆放到她屋里

  芸豆这丫头却是个实心眼,不知道余舒不待见她,被赵慧指派过来,就一心一意地侍候,规矩又懂事,倒另余舒短短两天便觉出好来,一时半会儿不惦记把人往外“撵”了

  余舒这么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鸡打鸣,收拾起床,早点还没上桌,便往余小修那屋去

  余舒掀开帘子进屋的时候,白冉正端着一盆洗脸水从余小修卧房走出来,见到余舒,便规矩地站住问好:“大小姐”

  余舒看他衣帽整洁,一副勤快涅,便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小修可醒了?”

  白冉道:“少爷已经起来了,刚洗了脸,正坐着的去厨房看看早饭好了没有”

  “嗯,你且去吧”

  余舒直接进了余小修卧房并不避嫌什么,要知道姐弟俩第三百二十六章守诺曾在纪家度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一张板床都头挨着脚睡过

  余小修正坐在床沿上手捧着一本书在翻,抬头见余舒进来,便把书放下了,“姐”

  “这么早起做什么,又不用去学堂,”余舒走过去要了他手里的书看,有些古旧的封皮上风骨端正地写着《草本勘录》四个小篆,里头有图有字,却是一本教人识草认药的医书

  贺郎中的书房里有满满一柜子的医书,余舒并不奇怪余小修会拿来看,于是随手翻了两页便放到一旁—而关心起其他

  “和白冉相处的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余小修摸着脖子道:“没有,挺好的”

  余舒道:“那等你伤养好了,便叫他和你一起去书院白冉有武艺在身,回头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让他揍回去”

  她宁愿每个月多花二十两伴读费添个人在余小修身边照看着,也不想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让余小修被薛文哲从马上推下来,摔的头破血流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姐,”余小修尴尬地叫了一声,似是觉得丢脸,不想再让余舒提那回事,“你昨天回来的晚,我都睡下了和我说说公主府什么样儿吧,是不是真的有金砖银瓦翱”

  “呵呵,傻小子,用金银盖的房子能住人吗还不得冻死”余舒取笑他一句,便正经对他说了说公主府的气派说到前院那几株龙庭木,只觉得心里痒痒,琢磨着晚点见到景尘,向他讨要几段枝桠,拿回来做盆栽养着

  余小修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支支吾吾问道:“姐,景大哥真的是公主的儿子?”

  “圣旨都瞧过了,还有假,”余舒摸摸他脑袋,“你景大哥现在可是贵人了,皇亲国戚呢”

  余小修嘿嘿一笑,他年纪还鞋心地毕竟纯良,只是替景尘感到高兴,并没有生出其余乱七八糟的心思

  姐弟俩闲聊了一阵子,芸豆便被赵慧叫来喊余舒去吃早饭,白冉给余小修端了饭菜进屋

  余舒陪赵慧一起吃过早饭,同贺芳芝一道出门,一个要去医馆坐堂,一个则去忘机楼会面

  天方亮,公主府后院的大花园中,景尘一套剑法练下,气色红润地收了狡,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在一旁观看了半晌的水筠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将手里的汗巾递上,不吝啬地夸赞道:“师兄这套流云剑法,使得已有我爹的九分功力,要是他看见了,必定十分欢喜”

  景尘摇摇头,却是对自己不满,“此前我失忆,有一段时间未能练剑,懈怠了不少”

  说着接了汗巾,擦擦额头,提着竭到下人等候处,从托盘上拿了一张毛皮料子,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生满绿锈的古剑

  水筠跟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好笑:“这把剑确有灵气不错,但已无锋,你这般爱惜是如何,倒不如找个铁匠拿去磨洗一番”

  水筠的提议倒是不错,然而景尘不为所动,“这是得人所赠之物,本该爱惜何况吾辈练剑,悟的是道,要锋作何?”

  水筠见他自有道理,就不再劝说,转眼又想起他在途中丢失的那把无双宝剑,不无惋惜道:“二师伯若要知道他精心为你铸的君子剑刚出鞘就遗失了,还不知多么心疼呢”

  说完看到景尘脸上露出自责之色,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看看日头,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约了余姑娘见面吗,快梳洗一番去吧,别迟了让人家等”

  想到今日之约,景尘神色不禁缓和,点点头,便要离去,刚走了几步,就被水筠叫住

  “对了,师兄”

  “嗯?”

  水筠欲言又止,她知道景尘有意将他们天师道的宗学传给余舒,想要劝诫他几句,又觉得说了他未必会听,话到嘴边,没有脱口,摆摆手道:“无事,你赶紧去吧”

  看着景尘走远,水筠留在原地,心想着的,是何时私下约见那位余姑娘一面

  忘机楼后院小楼上,雅间的小书房里,侍女端上几样精致的特色茶点便退下,余舒和景尘面对着面坐着,时隔多日,两人才难得有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公主府住的还习惯吗?”余舒打量着衣冠得体的景尘,有些故意地问道其实昨晚她已经从薛睿那里打听到,皇上似乎指派了一位能干的大太监到公主府做管家,又拨了一群奴婢,景尘的衣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日子怎会过的不好

  “嗯,出入免了另外申领腰牌的麻烦,比在宫里住的自在”景尘显然答非所问,十多年修道不是平白,他根心稳固,清静寡欲,难以被浮华遮眼,锦衣玉食亦可,粗茶淡饭亦可

  余舒摸了摸鼻子,顿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咳,那就好如今你曝于人前,我怀疑那伙害你的人就藏身在京城中,没准会找机会再对你下手,你自己小心些”

  景尘听出余舒的担忧,反过来去安慰她:“不必的我,皇上已经着令追查此事,想必日后就会有个结果”

  余舒不以为然,心说负责调查景尘半路遇害这件事的是那宁王刘灏,对方揽了这件差事多半是为袒护纪星璇周全,未必会尽职尽责

  闲聊了一盏茶的工夫,景尘便主动跳到正题——他还在失忆之时,就曾许诺余舒,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便将龙虎山绝艺教授给她,近来身无琐事,正好兑现

  “我们天师道一门,共有七宗,我师父怀贤真人出自望月峰,毕生痴迷观星之术,自成一派,可惜我资质愚昧,只承得了师父三分本领,未能领悟大道此外,我在相人之术上也略通一二,再就是......”

  景尘先将家底子交待了一番,余舒听他口气,竟是打算倾囊相授,先是惊喜,后又顾虑起来

  “这些你都教给我,会不会不妥?你师门内应该有规矩,有些绝学不能外传的吧?”

  景尘神情不变,道:“不碍事,龙虎山每年都会有不少易客拜山缘道,师父有时会命师兄弟们指点一二,并不会坏了规矩,待我日后回到山门,再向师父禀明即可”

  余舒心想,她学了人家独门的本事,反正不会再外传给旁人,不会给景尘添什么麻烦,也就不再顾忌这个

  两人交谈一番,达成共识,景尘欲将他师父怀贤真人演算出的一套名为《浑天卜记》的观星之术传给余舒,此术重在推定天象,窥破天机,竟能卜算人间之天灾与地震,战乱与烽火,堪称奇术

  景尘大概讲了一小段,余舒只是听着便觉得心驰神往

  她一年前在义阳城跟着青铮道人学习天文地理,其实只通皮毛,并不懂得运用几何,所以大衍试上缺席了这一科,是知道自己的斤两

  “我这两日先将《浑天卜记》的总纲和细则背写下来,回头再慢慢讲给你听”

  余舒一听说还要等两天才能参阅那篇奇术,脸上不无失望之色,因迫不及待,便厚着脸皮催促他道:“那你现在就回去抄写吧?”

  景尘不禁一笑,道:“不急这个,还有一件事要做”

  “何事?”

  “等下出门寻几样可用的材料,我回去后要做一只星盘给你,以便你用”

  余舒不知那“星盘”是何物,被勾起好奇心,当即起身,精神奕奕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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