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_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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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曾如初终于明白赵允恬为什么总骂沈逾是“狗东西”。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啊?

  捏着衣角,她忙替自己解释,“我没……”

  话却被傅言真截下。

  “好看啊。”他说。

  谁不知道是沈逾在胡说八道。

  其实用不着解释。

  他只是存心招惹人而已。

  窗外烟雨蒙蒙,一片灰败黯淡。

  教室里倒是电灯齐刷刷开着,光线亮到微微刺眼。

  视线在苍白灯光下接壤。

  彼此都有一双漂亮的眸子,都被光淬的发亮,都倒映在对方瞳眸里。

  傅言真舌尖轻抵了下犬牙,又说了句,“就跟小仙女,一样。”

  虽然语气懒懒散散。

  但确实,她今天挺好看。

  让人舒服的好看。

  曾如初惊的没说出话。

  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席卷过来。

  瞧她惊骇怔愣的样子,他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

  雨打在窗棂上。

  节奏不匀,有一下没一下的。

  闷在胸腔里的低笑,混着雨声,愈发让人心慌。

  曾如初把脸偏过去,脸皮又红又烫。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肯定是不能跟他说的。

  沈逾在旁嘿嘿笑的没个人样,还在她跟前重复了遍,“他说你像小仙女欸。”

  “……”

  她听到了好不好!

  坐下来恍惚半天,曾如初才发现正事没干。

  只好又转过身。

  傅言真被她吵醒后,一时睡不着。

  一条手臂架在窗沿处,脸朝窗外看。

  从曾如初的角度,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折角及下颌,以及无可挑剔的鼻唇。

  觉察到她目光,傅言真歪斜过头看她,挑了下眉。

  “那个,”她硬着头皮开了口,“你作业交不交啊?”

  傅言真抬手捏了下耳骨,“作业?”

  曾如初点头,“嗯”了声。

  “我这嘴巴都抹上蜜了,”他眸光撇向她桌上的那几张便利贴,上面写的都是记没交作业同学的名字,笑了声,“这都没点好处啊?”

  他视力挺好,不戴眼镜也能看到她的字迹。

  字迹娟秀,挺好看。

  曾如初:“……”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了声,“真没好处啊?”

  拖着点音,听起来很不正经。

  “……没有。”曾如初咬牙说。

  傅言真叹了口气,视线从她脸上撤回。

  “那就不好意思了,刚刚,”他垂眸,重新拿起他的耳机和手机,“骗你的。”

  “……”

  “哈哈哈哈哈哈……阿真,你怎么这么坏啊?”

  沈逾不做人的笑着,笔都滚到地上去了。

  裴照想笑但看着曾如初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还抄着她作业呢。

  但最后还是没绷住。

  曾如初咬了咬牙,不想跟他们见识,板着脸去整理作业。

  哪止沈逾一只狗,她这分明是掉狗窝里了。

  这些都是狗。

  一只两只三只,汪汪汪。

  汪汪汪。

  没多久,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有哪些作业?”

  声音懒洋洋的。

  她知道是谁,也知道他问谁,故意不理。

  跟傅言真熟的都是些学渣,没人说的全。

  知道的却在那里装聋作哑。

  他长腿伸着,勾了下脚边的椅腿。

  曾如初身子跟着一晃。

  她回头,怒气冲冲地瞪他,“你干什么啊?”

  “作业,有哪些啊?”傅言真问。

  “不知道。”曾如初黑着脸。

  “你这官当的,”傅言真嘶了声,“可以啊。”

  曾如初知道他吐不出象牙。

  还是不想理。

  果然,下一句。

  “好大的官威,就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啊。”

  曾如初转身就将他名字唰唰写在便利贴上。

  气血上涌,她不愤地回了句,“你是人民的敌人,才不为你服务。”

  周围的吃瓜群众:“……”

  短暂静默后,一阵欢笑。

  “哎呦喂!人民的敌人!”沈逾笑到捶桌子。

  傅言真也被逗笑。

  曾如初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东西全部整理好,准备将其一一送给课代表们时,一本物理练习册从后面扔来。

  里面还夹着三张数学试卷。

  东西扔在她和沈逾中间的隔着的那片“空地”,稳稳地,没碰到人。

  她低眸,一看姓名。

  傅言真。

  “……”

  她咬了下唇,拿起笔,在数学和物理的未交名单上杠掉他名字。

  半分钟后,又一个周记本扔了过来。

  这回没扔好,砸到她的头。

  她蹭的转过身。

  “对不起,”傅言真手还没来的及收回,他解释,“手滑了。”

  嘴上说对不起,脸上就差没把“故意的”写上去了。

  本子倒不重,轻飘飘的一个软面抄,砸着也不疼。

  但曾如初顶着一个“好大官威”的帽子,划掉他名字时很不甘不愿。

  课间操时段,她将数学作业送去袁安办公室。

  回来路上遇到几个七班的男生。

  因为陆州同的关系,那几个男生还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夸她今天漂亮。

  也不图她作业抄,好像还有点真情实意。

  但她心情和这天色一样的灰头土脸。

  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多人夸她好看,却都不及他那一句“骗你的”。

  后面,一连两日,陆州同晚自习放学都来他们班门口,等她放学。

  周一雨大,他没上晚自习,要不然也会来。

  关于这事,曾如初在QIQ上跟他说过,叫他不要来了。

  但陆州同不听。

  他还一直没把窗户纸捅破,所以曾如初现在都没拒绝的资格。

  周四终于是个晴天。

  晚上的月亮还挺圆润,半月就快过去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班上笑闹不断。

  话茬还基本都跟她有关。

  教室外,陆州同又过来了。

  他背靠栏杆,一手插着兜,两条长腿交叠摆放,凹出一个挺养眼的姿势。

  其实他相貌确实还算不俗,班上有女生在议论。

  “我觉得陆州同也挺帅的欸。”坐在李度前面的女生说。

  她同桌附和,“那可不,好歹也是七班的班草啊。”

  俩人前面也是女生,和陆州同还是初中同学,那时候他就有点名气。

  就隔着一条走道,曾如初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们的对话。

  当然,她身边这几只“汪汪汪”也能听见。

  沈逾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操”了声,突然将脸凑到曾如初跟前。

  “你干什么?”曾如初被他吓一跳,蹙了下眉。

  “小蘑菇,”沈逾难得露出严肃表情,“你是不是加了陆州同好友来着?”

  昨天,他QIQ空间里多了条动态。

  是他在曾如初空间里的留言被人回复了。

  前两天上课无聊,就跑去她空间里踩了踩,并在她初中毕业照下评论了一句:“这长发多好看啊。”

  曾如初之前是长发,扎着马尾。

  照片里,她笑起来一边一个梨涡。

  又纯又甜。

  陆州同昨晚回了他的评论:“我觉得这短发也好看。”

  所以沈逾知道他们这是加上了好友。

  本来早上就想来问问什么情况,但一觉给睡忘了。

  这回看到人,才又想起来。

  曾如初“嗯”了声,笔未停,一直在做她的卷子。

  但耳朵却听到几声“咯吱”。

  傅言真在吃他的薄荷糖。

  糖被咬碎了,他在嚼。

  应该就是刚刚咬碎的,之前没听到动静。

  沈逾回头看了眼,抬手扣了扣傅言真的桌子,“爷欸,小蘑菇加他好友了,那你怕是要破费了啊。”

  傅言真没理。

  旁边有条蛇跟他闹。

  得把它干掉。

  “你看看小蘑菇这几天,校服都不穿了,”沈逾压着点嗓,小声说着话,“怕不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手一抖,蛇头撞上了蛇身。

  他被自己干掉了。

  傅言真将手机撂一边,抬眸看了沈逾一眼,没多久,视线撇向门外,看到了陆州同。

  他身上穿着某品牌的新款秋装,骚的跟那开了屏的孔雀简直没什么两样。

  觉察到他视线,陆州同还好死不死的看过来。

  还敢跟他对视。

  傅言真扯了下唇,他那天怎么说的来着。

  哦。

  他这么说的——

  “我赌你。”

  “连她扣扣号都要不到。”

  这不就是过来跟他显摆——

  “老子这不是要到了么”。

  脸隐隐的疼。

  下课铃一响,同学三三俩俩的收拾好东西出门。

  李度看到陆州同,打了声招呼,明知故问地说了句“天天来我们班干嘛啊?”

  赵海接过话,说的贼大声:“来接我们嫂子啊。”

  正在收书的曾如初手一抖:“……”

  陆州同还看着她笑,没有否认。

  收拾好东西,她到底还是要出门的。

  陆州同带着人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了楼下。

  教室里。

  赵允恬双手插着腰,“你们几个走不走啊?打算留下来过夜是吧?”

  她被迫当了个劳动委员,每天起早开门,摸黑关门,人生已经很辛苦了。

  希望有些同学要识点好歹,不要再给她添麻烦。

  沈逾装作看不懂脸色,皮痒痒的跟她闹,“好啊好啊,你也留下来一起过夜吧。”

  赵允恬捡起黑板擦就往他脸上怼。

  一时间,教室里粉末飘洒,乌烟瘴气。

  傅言真有些烦,起身,拉开椅子往外走。

  走廊上,他视线不经意一瞥。

  楼下,那两个人。

  呵。

  陆州同一直在找曾如初说话。

  曾如初除了点头摇头之外,没说过什么。

  但她不说话没关系,他带了个捧哏的。

  “你穿粉色的衣服也很好看啊。”陆州同没话找话说。

  曾如初沉默。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T恤。

  “我们同哥的意思是,嫂子你穿其他颜色也漂亮。”赵海说。

  “我不是你嫂子,”曾如初真是受不了他张口闭口这么喊她,声音闷闷地开了口,“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喊我。”

  赵海嘿嘿笑着,不答好与否。

  陆州同无视她的窘迫,又提个建议,“我们去喝奶茶吧,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店。”

  “不用,我不喜欢喝奶茶。”曾如初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陆州同:“……”

  赵海还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曾如初说,“我哥来接我了,我得赶紧去找他。”

  其实曾忆昔周一下午就回学校了,这几日她都自己回家的。

  赵海那天被曾忆昔打的有些惨,一时还有点怕怕的。

  “那你喜欢喝什么?”没被揍过的陆州同不怕死地问了句。

  “……”

  没等她把“白开水”说出来。

  “曾如初。”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闻声,几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不远处,傅言真站在路灯下。

  灯火昏昏,照不明他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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