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背头叫刘伟，两年前升上水产部的主管后，一直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像李石全一样，成为红日百货说一不二的人物。
到时候看谁还敢对他不尊敬，让他生气！
可要不说理想通常会被现实削的丰满不起来呢。
“总有一天”还没到，所以之前因为海参的问题，他被李石全骂的抬不起头，却不得不忍气。
而此刻，他再一次被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堵得差点儿憋过去，却还是得忍着。
上次是因为她跑了。
这次是因为就在他想逮着机会骂一场的时候，听到她轻飘飘的打断：“第二次见面，就不说‘你好’了，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看着他似笑非笑。
“三山海产厂厂长，顾宁岫。”
她的轻飘飘落到他指着她的手指上，重的让他立马放了下来。
刘伟的笑勉强，“顾厂长，看来咱们之前可能有些误会。”
想着上次顾宁岫应该是看出来那批海参有问题了，瞄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进货员，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肯定是误会我们红日以次充好了吧！可真不是，这市面上要是真有像咱们海产厂这样的货，谁会要那些表面光的东西啊！”
在去海鲜铺子之前，顾宁岫确实像刘伟暗示的一样，认为当时的事可能只是简单的以次充好，毕竟这个时候的养殖水平确实还达不到。
可听了老王那番话后，“顶级海参”的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也猜到那批海参流进省城后红日一定会有针对她的动作。
可她并不想接。
“是有些误会。”没等刘伟脸上的表情缓下来，继续，“要不然你也不会以为专门来一趟，就能引进我们厂的东西。”她笑了笑，“理念不合，还是算了。”
刘伟想到当时顾宁岫的那番“狸猫太子”，懂了她的意思，脸上有着着急，可却并没到眼底。
顾宁岫注意到了，眼睫轻眨。
这个叫刘伟的主管，不太对劲啊。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们红日是真的很希望能和贵厂合作的。”
“那就遗憾着吧。”
顾宁岫可没功夫猜他心思，随口怼了句，就要带梅知青他们回厂里。
她的珍珠贝还等着呢！
“顾厂长，”进货员上前一步拦了他们。
和嘴里说的和眼神不配套的刘伟相比，小伙子的可惜就真诚多了。
“真的不能合作吗？我们红日很诚心的！”皱着眉，“来的时候，李经理千叮咛万嘱咐要带着合作单子回去。我们可以按你给老王海鲜的卖价进货！”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和钱财比，她更喜欢做买卖做得舒心。
想要礼貌拒绝。
“哎，小张，”刘伟扯了进货员一把，让他把路让开，“人家顾厂长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能勉强人呢？”
很是善解人意，转向顾宁岫的脸上带着笑，“顾厂长，这小子才参加工作没几个月，没什么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张抿了抿唇，有些不忿，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被他拉回了车边。
顾宁岫看着刘伟一副要教训后辈的架势，眯了眯眼睛。
她刚说什么来着？
做生意，她更喜欢舒心。
可她现在看着刘伟好像目的达到的样子，不太舒心了。
“好啊。”
刘伟惊讶，进货员欣喜，两道视线射了过来。
顾宁岫笑眯眯，“小张是吧，你能做得了主吗？”
小张猛点头，却被刘伟瞪了一眼，“你什么身份就能做主！我才是水产部的主管！”
小张觉得只要能完成任务，拿到奖金，谁做主无所谓。
偷偷翻了白眼，朝顾宁岫指指刘伟。
顾宁岫心里有数，没说话，等着。
果然，刘伟脸色难看起来，嘴里满是冠冕堂皇。
“小张不懂规矩，顾厂长不用管他！我知道厂长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哪能说变就变！”
“不是啊。”顾宁岫奇怪地看着他，彷佛他在说什么傻话，“我都是厂长了，当然想变就变！”
小张也看出来刘伟不想让顾宁岫变了，怀疑地看着他，“刘主管，你这是？”
走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要把货拿下吗？
“呵呵，可能是路上有些颠，我这会儿头有些晕。”刘伟表情生硬起来，“这样，小张，天色晚了，咱们今天就先在村里住一夜，等我明天脑子清楚点儿了，再跟顾厂长谈。”
看着这刚过中午不久的太阳，小张人都懵了，晚了？
可刘伟可不管小张同不同意，直接看着顾宁岫，话里有话，“顾厂长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
这是有话要私下说？
“不能。”顾宁岫不跟他话里有话，“我家容不下。”
说完也不管刘伟难看的脸色，转身带着人走了。
反正狐狸总要露尾巴的，她等着。
顾宁岫家容不下，可有人容不下也要容。
刘伟拽上不乐意的小张，跟着一脸得意的王爱红走了。
之前对于顾宁岫拒绝和红日合作，刘伟的确没多着急。
事实上，红日引进新货品，是用不上堂堂的主管上阵的。
他之所以以“将功补过”的名义主动要求跟着，确实是为了这批市场上风靡起来的“特级海参”，可却不是为了向李石全承诺的那句“一定会把海参引进商场”。
刚才被那个喜怒不定，说变就变的顾宁岫激得差点儿没了分寸，刘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抚住小张，让对方相信他只是在想办法压价，而不是想把事情搞黄。
趁着小张去挪车的功夫，刘伟拿了包烟，和这家的男主人聊了起来……
而在刘伟打听三山海产厂消息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的顾宁岫跟梅知青和张丽华说了之前在红日的经历。
“那要这样说，”张丽华疑惑，“他是因为和你闹了矛盾，才不想要咱们的海参？”
“我觉得不是。”梅知青动了动酸疼的手腕，“那个叫刘伟应该也是想要的，只是态度很奇怪。”
两人看向正在收拾紫药水的顾宁岫。
“他是想要，”顾宁岫放好东西，边洗手边肯定梅知青的话，“可是不是给红日要就不一定了。不值当为他操心。”
拿起毛巾擦了下手，换了话题，对两个人神秘笑笑。
“来来来，研究好东西的时候到啦！”
梅知青和张丽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三个正当韶华的姑娘头挨头，对着摆在中间的白色圆盒研究。
“好香啊！”张丽华又凑上去闻了闻，“是花香？”
“嗯，应该是玫瑰花。”顾宁岫也凑上去，确定。
“宁岫你还见过玫瑰花啊？”张丽华激动，“是不是很红，很好看？！”
梅知青和顾宁岫看着平时爽利，此刻却满是女孩子气的会计，笑得不行。
“在省城见的，就在外面闻了闻，感觉像。”顾宁岫自自然然的，挖了一指头给她抹上，“试试。”
“哎呀，”张丽华连忙躲了下，“怎么挖这么多！”
嘴里嗔着，手已经轻轻在脸上匀开。边抹边有些羡慕地看着顾宁岫的脸。
“你就是用这个珍珠霜才越来越白了？”
梅知青也立马看了过去，神情认真，等着她的回答。
面对两个女孩子的紧迫盯人，彷佛认真听讲的样子，顾宁岫没忍住弯了眼睛。
看来无论性子有多冷，多男孩子气，这一谈到变美小妙招，都得瞬间恢复女性意识。
“还真不是，这个牌子的效果还行，但咱们肯定能研究出来更好的。”
展望完下个阶段的目标，顾宁岫宣布答案。
“主要是食补。”
对她的答案，两个姑娘深信不疑。
因为顾宁岫确实变化太大了。
不说以前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时候，就连前一阵子能跑能跳的顾宁岫，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那个顾家的药罐子。
即使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人看着也慢慢健康起来，药罐子的名声脱下些，可整个人还是又瘦又黑，很不起眼。
后来被众人看在眼里，也是因为她硬生生把厂子给凭空似地办了起来。
就这，还有不少人在背后嘀咕：这顾家大闺女看着就是个短命相！眼前儿是见着回头钱了，可这么大一摊，能不能有命补齐缺漏，还两说呢！
也恰恰是因为这背后一议论，大家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就放在了顾宁岫的脸上。
就突然发现，哎，这顾家大丫头咋变样了？
每天在厂子和海里转来转去的姑娘变得白净起来，眉眼好像也长开了些，不跟以前似的好像都拧巴在了一起，透着股苦相。
现在，有些英气的长眉让她看起来轮廓都分明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在黑压压的眼睫下淡淡地瞥过来一眼，让人半天回不过神儿。
“喏，我给你们试验过了。”顾宁岫拿出来两张单子，“你们就照这个吃，再搭着我给你们的那几盒香香每天用，保准也能白到发光！”
立马一人一张接过来，发现上面是一些能就地取材的海鱼和草药。
梅知青皱眉，“东西倒是不稀罕，可这上面的做法你都会？”
怎么可能！
顾宁岫摊手坦白，她找了外援。
外援当然就是吕一亮。
面对一顿饭一个小灵感的交易，吕工程师研究菜式研究的非常积极。
张丽华有她妈可以撒娇求辅助，可梅知青一个人住，性子又要强，拒绝了小姐妹们的邀请，决定去找老吕拜师学艺。
顾宁岫看她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笑嘻嘻。
女孩子为美努力，势在必得的样子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可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都当傻子式的势在必得，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
“你说什么？”顾宁岫看刘伟的眼神像看着一个智障。
村民习惯了日落而息。
所以在这个接近九点的初冬夜里，除了三山海产厂的灯光还亮着，到处都是黑漆漆，可却一点儿都没掩盖住眼前这个人身上那股子不知道骄傲个什么的劲儿。
“我说，”刘伟的眼里没了之前的忌惮，重回当时初见的高傲，“我给你10块钱一条，你把所有的海参都卖给我！还得保证以后不可以再给别人，只能走我这一条线儿！”
说完，看顾宁岫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又加了句，“对，还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你把海参卖给了我！”
“说完了。”顾宁岫声音淡淡，问句说成肯定。
然后，没等刘伟反应，越过他走进了黑暗。
“你去哪儿？！”刘伟懵了一瞬，压低声音追了过去。
顾宁岫脚步不快，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很快就赶了上去，边跟着走，边说话。
“你别不识抬举！我都知道了，你这个厂子就是个空壳子！海参也只养了一小池，这马上入冬，什么鱼都不好养，你还欠着钱。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一条鱼都卖不出去！所以，你最好跟我按我说的来，不然，别说15，你连一毛钱都卖不出去！”
声音小，威胁的意思却一点儿都不小。
脚步没停，顾宁岫问，“你就是这样跟省里那些个渔民谈的？”
“你怎么知道！”
刘伟惊讶她竟然知道省城里的那些猫腻。
但也许真是黑暗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惊讶过后，他竟然还有些得意，连着两次被人怼的旧恨和新仇涌了上来。
“对识好歹的人，当然就得客气些，你识好歹吗？”
“不识啊。”顾宁岫停下了步子，对着远处缓缓靠近的灯光，笑着答，“你最好也别识。”
刹车声中，刘伟被猛然直射的亮光刺得眯起了眼。
“顾厂长吧？”李石全跳下车，满脸客气的笑容朝顾宁岫走过来，伸手，“我是红日百货的李石全，小张说你有重要的事儿和我谈。”
顾宁岫让了下，让一脸懵的刘伟占了主场。
“哦，刘主管刚刚已经跟我谈过了。让我像之前被他偷偷垄断优质海鲜的渔民一样，只把海参卖给他，不然就要找人让我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疑惑，“你们红日要了的那么多好海鲜吗？”
要不了，也没有。
李石全刹那间想通了所有关窍，看着刘伟的眼神狠厉……
刘伟因为车子颠簸出来的脑袋晕看来是好不了了。
毕竟也不能像之前说的那样安顿一宿，而是被也没了心思向顾宁岫展现诚意的李石全连夜押回了省城。
顾宁岫拂衣深藏功与名，想着鱼丝和植核的事儿往回走。
余光瞥到了黑暗里的另一处光亮。
大队办公室。
这会儿还不回家歇着的可能也就只有她和另一个不属于本地的人了。
想起来一件事，她转了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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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遗憾着吧。”
顾宁岫可没功夫猜他心思，随口怼了句，就要带梅知青他们回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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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嘴里说的和眼神不配套的刘伟相比，小伙子的可惜就真诚多了。
“真的不能合作吗？我们红日很诚心的！”皱着眉，“来的时候，李经理千叮咛万嘱咐要带着合作单子回去。我们可以按你给老王海鲜的卖价进货！”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和钱财比，她更喜欢做买卖做得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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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张，”刘伟扯了进货员一把，让他把路让开，“人家顾厂长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能勉强人呢？”
很是善解人意，转向顾宁岫的脸上带着笑，“顾厂长，这小子才参加工作没几个月，没什么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张抿了抿唇，有些不忿，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被他拉回了车边。
顾宁岫看着刘伟一副要教训后辈的架势，眯了眯眼睛。
她刚说什么来着？
做生意，她更喜欢舒心。
可她现在看着刘伟好像目的达到的样子，不太舒心了。
“好啊。”
刘伟惊讶，进货员欣喜，两道视线射了过来。
顾宁岫笑眯眯，“小张是吧，你能做得了主吗？”
小张猛点头，却被刘伟瞪了一眼，“你什么身份就能做主！我才是水产部的主管！”
小张觉得只要能完成任务，拿到奖金，谁做主无所谓。
偷偷翻了白眼，朝顾宁岫指指刘伟。
顾宁岫心里有数，没说话，等着。
果然，刘伟脸色难看起来，嘴里满是冠冕堂皇。
“小张不懂规矩，顾厂长不用管他！我知道厂长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哪能说变就变！”
“不是啊。”顾宁岫奇怪地看着他，彷佛他在说什么傻话，“我都是厂长了，当然想变就变！”
小张也看出来刘伟不想让顾宁岫变了，怀疑地看着他，“刘主管，你这是？”
走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要把货拿下吗？
“呵呵，可能是路上有些颠，我这会儿头有些晕。”刘伟表情生硬起来，“这样，小张，天色晚了，咱们今天就先在村里住一夜，等我明天脑子清楚点儿了，再跟顾厂长谈。”
看着这刚过中午不久的太阳，小张人都懵了，晚了？
可刘伟可不管小张同不同意，直接看着顾宁岫，话里有话，“顾厂长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
这是有话要私下说？
“不能。”顾宁岫不跟他话里有话，“我家容不下。”
说完也不管刘伟难看的脸色，转身带着人走了。
反正狐狸总要露尾巴的，她等着。
顾宁岫家容不下，可有人容不下也要容。
刘伟拽上不乐意的小张，跟着一脸得意的王爱红走了。
之前对于顾宁岫拒绝和红日合作，刘伟的确没多着急。
事实上，红日引进新货品，是用不上堂堂的主管上阵的。
他之所以以“将功补过”的名义主动要求跟着，确实是为了这批市场上风靡起来的“特级海参”，可却不是为了向李石全承诺的那句“一定会把海参引进商场”。
刚才被那个喜怒不定，说变就变的顾宁岫激得差点儿没了分寸，刘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抚住小张，让对方相信他只是在想办法压价，而不是想把事情搞黄。
趁着小张去挪车的功夫，刘伟拿了包烟，和这家的男主人聊了起来……
而在刘伟打听三山海产厂消息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的顾宁岫跟梅知青和张丽华说了之前在红日的经历。
“那要这样说，”张丽华疑惑，“他是因为和你闹了矛盾，才不想要咱们的海参？”
“我觉得不是。”梅知青动了动酸疼的手腕，“那个叫刘伟应该也是想要的，只是态度很奇怪。”
两人看向正在收拾紫药水的顾宁岫。
“他是想要，”顾宁岫放好东西，边洗手边肯定梅知青的话，“可是不是给红日要就不一定了。不值当为他操心。”
拿起毛巾擦了下手，换了话题，对两个人神秘笑笑。
“来来来，研究好东西的时候到啦！”
梅知青和张丽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三个正当韶华的姑娘头挨头，对着摆在中间的白色圆盒研究。
“好香啊！”张丽华又凑上去闻了闻，“是花香？”
“嗯，应该是玫瑰花。”顾宁岫也凑上去，确定。
“宁岫你还见过玫瑰花啊？”张丽华激动，“是不是很红，很好看？！”
梅知青和顾宁岫看着平时爽利，此刻却满是女孩子气的会计，笑得不行。
“在省城见的，就在外面闻了闻，感觉像。”顾宁岫自自然然的，挖了一指头给她抹上，“试试。”
“哎呀，”张丽华连忙躲了下，“怎么挖这么多！”
嘴里嗔着，手已经轻轻在脸上匀开。边抹边有些羡慕地看着顾宁岫的脸。
“你就是用这个珍珠霜才越来越白了？”
梅知青也立马看了过去，神情认真，等着她的回答。
面对两个女孩子的紧迫盯人，彷佛认真听讲的样子，顾宁岫没忍住弯了眼睛。
看来无论性子有多冷，多男孩子气，这一谈到变美小妙招，都得瞬间恢复女性意识。
“还真不是，这个牌子的效果还行，但咱们肯定能研究出来更好的。”
展望完下个阶段的目标，顾宁岫宣布答案。
“主要是食补。”
对她的答案，两个姑娘深信不疑。
因为顾宁岫确实变化太大了。
不说以前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时候，就连前一阵子能跑能跳的顾宁岫，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那个顾家的药罐子。
即使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人看着也慢慢健康起来，药罐子的名声脱下些，可整个人还是又瘦又黑，很不起眼。
后来被众人看在眼里，也是因为她硬生生把厂子给凭空似地办了起来。
就这，还有不少人在背后嘀咕：这顾家大闺女看着就是个短命相！眼前儿是见着回头钱了，可这么大一摊，能不能有命补齐缺漏，还两说呢！
也恰恰是因为这背后一议论，大家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就放在了顾宁岫的脸上。
就突然发现，哎，这顾家大丫头咋变样了？
每天在厂子和海里转来转去的姑娘变得白净起来，眉眼好像也长开了些，不跟以前似的好像都拧巴在了一起，透着股苦相。
现在，有些英气的长眉让她看起来轮廓都分明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在黑压压的眼睫下淡淡地瞥过来一眼，让人半天回不过神儿。
“喏，我给你们试验过了。”顾宁岫拿出来两张单子，“你们就照这个吃，再搭着我给你们的那几盒香香每天用，保准也能白到发光！”
立马一人一张接过来，发现上面是一些能就地取材的海鱼和草药。
梅知青皱眉，“东西倒是不稀罕，可这上面的做法你都会？”
怎么可能！
顾宁岫摊手坦白，她找了外援。
外援当然就是吕一亮。
面对一顿饭一个小灵感的交易，吕工程师研究菜式研究的非常积极。
张丽华有她妈可以撒娇求辅助，可梅知青一个人住，性子又要强，拒绝了小姐妹们的邀请，决定去找老吕拜师学艺。
顾宁岫看她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笑嘻嘻。
女孩子为美努力，势在必得的样子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可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都当傻子式的势在必得，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
“你说什么？”顾宁岫看刘伟的眼神像看着一个智障。
村民习惯了日落而息。
所以在这个接近九点的初冬夜里，除了三山海产厂的灯光还亮着，到处都是黑漆漆，可却一点儿都没掩盖住眼前这个人身上那股子不知道骄傲个什么的劲儿。
“我说，”刘伟的眼里没了之前的忌惮，重回当时初见的高傲，“我给你10块钱一条，你把所有的海参都卖给我！还得保证以后不可以再给别人，只能走我这一条线儿！”
说完，看顾宁岫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又加了句，“对，还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你把海参卖给了我！”
“说完了。”顾宁岫声音淡淡，问句说成肯定。
然后，没等刘伟反应，越过他走进了黑暗。
“你去哪儿？！”刘伟懵了一瞬，压低声音追了过去。
顾宁岫脚步不快，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很快就赶了上去，边跟着走，边说话。
“你别不识抬举！我都知道了，你这个厂子就是个空壳子！海参也只养了一小池，这马上入冬，什么鱼都不好养，你还欠着钱。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一条鱼都卖不出去！所以，你最好跟我按我说的来，不然，别说15，你连一毛钱都卖不出去！”
声音小，威胁的意思却一点儿都不小。
脚步没停，顾宁岫问，“你就是这样跟省里那些个渔民谈的？”
“你怎么知道！”
刘伟惊讶她竟然知道省城里的那些猫腻。
但也许真是黑暗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惊讶过后，他竟然还有些得意，连着两次被人怼的旧恨和新仇涌了上来。
“对识好歹的人，当然就得客气些，你识好歹吗？”
“不识啊。”顾宁岫停下了步子，对着远处缓缓靠近的灯光，笑着答，“你最好也别识。”
刹车声中，刘伟被猛然直射的亮光刺得眯起了眼。
“顾厂长吧？”李石全跳下车，满脸客气的笑容朝顾宁岫走过来，伸手，“我是红日百货的李石全，小张说你有重要的事儿和我谈。”
顾宁岫让了下，让一脸懵的刘伟占了主场。
“哦，刘主管刚刚已经跟我谈过了。让我像之前被他偷偷垄断优质海鲜的渔民一样，只把海参卖给他，不然就要找人让我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疑惑，“你们红日要了的那么多好海鲜吗？”
要不了，也没有。
李石全刹那间想通了所有关窍，看着刘伟的眼神狠厉……
刘伟因为车子颠簸出来的脑袋晕看来是好不了了。
毕竟也不能像之前说的那样安顿一宿，而是被也没了心思向顾宁岫展现诚意的李石全连夜押回了省城。
顾宁岫拂衣深藏功与名，想着鱼丝和植核的事儿往回走。
余光瞥到了黑暗里的另一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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