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谗言
旧地重游，浓华的心里一点都不高兴。
皇帝从洛阳带出的那些旧臣，见皇帝逃了之后，也纷纷各寻去路，留下来的，不过数十人。
那些人看到皇帝，嚎啕大哭。抓住皇帝的袍子，哭诉自己留守蓟城，以为再也见不到天颜了。
君臣抱头痛哭。浓华见着眼前的场面，装作要哭的模样，跟着擦了擦眼角。
她带着太子和公主陪着皇帝和臣子们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浓华让人送和康公主和太子回去。燕王府里已经成了皇帝临时行宫，霍尧在上谷郡的时候，各种不客气。现在拿下了蓟城，反而毕恭毕敬起来。
燕王府腾出来给帝后居住，他自己和手下人驻守在衙署。
这番姿态，让浓华有些刮目相看之余，心下有些谨慎。霍尧要是和之前一样的作风，那么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没有远见的莽夫，但他现在所作所为，表明他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走过一道过廊。燕王是耽于享受的人，加上藩王们比起前朝有了不少的兵权，甚至郡国内的赋税有一部分要入诸侯王们的府库。藩王们有的是钱享受，燕王府也修缮的尽善尽美，只比洛阳皇宫差点了。
袁氏跟在浓华身后，蓟城的气候虽然也冷，但不比之前那么寒冽，身上穿的够了，身上就不会冷。看到燕王府里的雕栏画栋，袁氏嘴角的笑影都要多一些。
“陛下和娘娘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回洛阳。”袁氏说着，就见到一队兵士押着一个长吏模样的人，往府库的方向去。
浓华停下脚步。
她看着那个长吏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那些人看样子应该是长吏手下的人，手里抱着一摞卷轴。
“娘娘，这是干甚么？”
浓华看着一行人往府库方向走去，脸色变了变。
“这是要把燕王府库占为己有。”浓华道。燕王至此一代，但是先帝和皇帝对宗室们甚是亲厚，每年朝廷的赏赐就不知道有多少。府库内的币帑不知有多少，这下全便宜霍尧了。
罢了，霍尧拿了那些好东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用在刀刃上。
只晓得抢夺财物的，其实命还没的更快些。
“阿姆，以后我和陛下的日子，说不定越过越坏。”她轻轻说了一句。
身后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这，这怎么会。娘娘和陛下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到郎主那里。郎主怎么也不会看着娘娘身陷险境的。”
浓华到现在都还没不知道，洛阳里到底知不知道她和皇帝的消息。
两个月了，快马加鞭，从洛阳赶到蓟城，想想也应该够了。
“算了不说这个。”浓华回头，“太子和公主那里，都派人去看了没有？”
太子和公主年幼，都还在幼年。这么一路，成人都有可能受不了，更何况是孩子。
“这，奴婢调不动人。”袁氏满脸尴尬。
浓华反应过来袁氏的难处，“待会我自己去看。”
袁氏见浓华对太子和公主如此尽心尽力，心下感叹万分，“要是太子殿下是娘娘亲生的，该多好。”
“阿姆这话说的。”浓华回头过来，“我不是太子的母亲么？”
浓华身为皇后，那些皇子公主，不管生母是谁，全都是她的孩子。
袁氏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几乎都说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是自己生的，真的不能放心啊。礼法是礼法，人心如何又是另外一件事。
浓华看过来，双目眸光含笑，看得袁氏不得不把这话放在肚子里。
太子和公主回去之后，吃了东西，倒头就睡。一路上担惊受怕，也就在霍尧手里能穿的暖，吃的饱。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可以好好躺下来，两个几乎是倒下就睡着了。
和康睡到傍晚的时候才堪堪醒来，而太子到了天都黑了，还不见醒来。浓华去看的时候，发现太子两颊发红，伸手一摸发现身上滚烫。
霍尧才攻入蓟城没多久，各种事务缠身，至于太子和公主这里，让人按时送来衣物食物，其他的还顾不上管。
浓华立刻去召疾医过来。
王府里有现成的疾医，疾医赶过来，给太子施针灌药，忙活了一宿。
皇帝听说之后，亲自来探望。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太子面上通红，满脸虚弱。不由得满脸愁容。
“太子怎么了？”他抬头问浓华，浓华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守在太子身边已经一段时间，这一路辛苦，到了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又要照顾太子。面上憔悴。
“疾医说是一路上太过劳累。”浓华说着忍不住手掌轻轻按在太子的被子上。
“刚刚灌了药，施了针，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好。”说到这里浓华满脸忧心，太子双目紧闭，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皇帝坐在床边，看了床上的太子一会，太子昏睡之中，秀气的双眉皱起来。
“你哪里难受？”皇帝看到太子蹙眉，因为他要醒来了，俯身下来问。
太子呢喃了两声，不知道说些甚么。
皇帝不禁双眉紧皱，他看了一眼浓华。
浓华现在没有空闲功夫去关注他，全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
外面是王府里的疾医，“太子甚么时候才能好转？”
疾医跪在地上，“这，小人已经用了药下了针，甚么时候苏醒，全看太子。小儿身体较弱，最是经不得劳累，累则弱，弱则病。成人尚且如此，何况小儿？”
“……”浓华嘴唇抿紧。疾医这话分明就是他也没有把握，让太子一定醒来。
“太子的高热必须退去，不然时间托长了，恐怕……”
“恐怕甚么？”皇帝问。
“恐怕智力有损。”疾医说完，低头下来不说一句话。
室内众人，除去和康之外，心全都沉到了极点。
浓华咬牙，她站起来，“妾知道如何给太子降温，陛下请回避一二。”
说完，她令人去取烈酒，另外把室内所有的帷帐放下来，炭盆也添置了好几个。
皇帝在一旁看着，过了会，身后的和康开口，“阿父，我们先回去吧，阿弟生病，免得将病气过到阿父御体身上。”
皇帝过了会，见浓华忙得脚不沾地，点头出去。
出去之后，和康在皇帝身后轻声道，“也怪了，这一路上，阿弟明明身体康健，怎么一到燕王府就病了？”
说着，她看向太子居住的庭院，“阿母出身显贵，也没有照应过谁，现在无人在身侧协助，阿弟在她那儿恐怕有些不太妥当。”
“若是阿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和康公主平常对太子不假颜色，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姐弟情的样子，甚至话语之中都透着浓浓的担忧。
皇帝脚下顿了顿，他站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皇帝目光严厉凛冽，一眼过去，立即让和康公主闭了嘴。和康公主站在那儿，哼都不敢哼一声。
“别乱说，你阿弟会好好的。”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的庭院，大步离开。
霍尧要忙的很多，他令人把手库房，清点粮仓库房，另外还要将燕王留下来的那些人清算。
对于燕王的那些僚属摆出皇帝的诏令，想要继续忠于燕王的，他就成全对方的忠心，直接送人去地下继续效忠燕王。
听到太子生病的时候，霍尧满脸不耐。
皇帝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厌烦。
“王府里不是有疾医么？”他看着手里的文书，脑袋也不抬。
“是。好像太子病的挺重，崔皇后在那里盯了两天了。”
霍尧的手顿了下。
他叫来了一个叫做张左的文吏，整理这些送上来的文书。自己去探望。
到太子庭院外面，霍尧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霍尧推门而入，见到有侍女捧着药碗出来。
他到内室，见着浓华守在那里。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她原本有些圆润的脸蛋，此刻尖了不少。
“你来了？”浓华见到是他，话语里有些紧张。
她走到他面前，“霍将军前来，有甚么事？”
浓华脸色不好，不仅是脸色不好，眼下挂着两块青黑。
“臣听说太子不好，过来看看。”霍尧说着，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太子双目紧闭，脸色没有发热病人那么红了。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在太子的额头上一探。
指尖传来的温度相比常人只有一点点高，没有传话说的那么严重。他回头瞟了浓华一眼。
浓华触及他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悸。
她担心太子的病情得不到最好的医治，让人把太子的病情往严重说。要是太子死在了他这里那就是有口莫辩。
霍尧回眸瞅了几眼太子，他叫来人，令人去寻蓟城里最有名的疾医过来给太子诊治。另外调遣更多的人手过来伺候病人。
浓华心放下来。
面前的光忽然一暗，她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霍尧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
霍尧神情似笑非笑，他端详面前的小女子，“臣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好，还请娘娘回去休息。”
没有看到太子苏醒，浓华怎么也不能放心，她才开口，霍尧又飞快道，“要是娘娘不肯，那么臣……”
他说着微微上前了一小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霍尧个头高挑，站在那里压了她一头，属于年轻男子的阳刚领头压来。
“那么臣亲自送娘娘回房。”他故意在回房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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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洛阳带出的那些旧臣，见皇帝逃了之后，也纷纷各寻去路，留下来的，不过数十人。
那些人看到皇帝，嚎啕大哭。抓住皇帝的袍子，哭诉自己留守蓟城，以为再也见不到天颜了。
君臣抱头痛哭。浓华见着眼前的场面，装作要哭的模样，跟着擦了擦眼角。
她带着太子和公主陪着皇帝和臣子们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浓华让人送和康公主和太子回去。燕王府里已经成了皇帝临时行宫，霍尧在上谷郡的时候，各种不客气。现在拿下了蓟城，反而毕恭毕敬起来。
燕王府腾出来给帝后居住，他自己和手下人驻守在衙署。
这番姿态，让浓华有些刮目相看之余，心下有些谨慎。霍尧要是和之前一样的作风，那么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没有远见的莽夫，但他现在所作所为，表明他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走过一道过廊。燕王是耽于享受的人，加上藩王们比起前朝有了不少的兵权，甚至郡国内的赋税有一部分要入诸侯王们的府库。藩王们有的是钱享受，燕王府也修缮的尽善尽美，只比洛阳皇宫差点了。
袁氏跟在浓华身后，蓟城的气候虽然也冷，但不比之前那么寒冽，身上穿的够了，身上就不会冷。看到燕王府里的雕栏画栋，袁氏嘴角的笑影都要多一些。
“陛下和娘娘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回洛阳。”袁氏说着，就见到一队兵士押着一个长吏模样的人，往府库的方向去。
浓华停下脚步。
她看着那个长吏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那些人看样子应该是长吏手下的人，手里抱着一摞卷轴。
“娘娘，这是干甚么？”
浓华看着一行人往府库方向走去，脸色变了变。
“这是要把燕王府库占为己有。”浓华道。燕王至此一代，但是先帝和皇帝对宗室们甚是亲厚，每年朝廷的赏赐就不知道有多少。府库内的币帑不知有多少，这下全便宜霍尧了。
罢了，霍尧拿了那些好东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用在刀刃上。
只晓得抢夺财物的，其实命还没的更快些。
“阿姆，以后我和陛下的日子，说不定越过越坏。”她轻轻说了一句。
身后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这，这怎么会。娘娘和陛下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到郎主那里。郎主怎么也不会看着娘娘身陷险境的。”
浓华到现在都还没不知道，洛阳里到底知不知道她和皇帝的消息。
两个月了，快马加鞭，从洛阳赶到蓟城，想想也应该够了。
“算了不说这个。”浓华回头，“太子和公主那里，都派人去看了没有？”
太子和公主年幼，都还在幼年。这么一路，成人都有可能受不了，更何况是孩子。
“这，奴婢调不动人。”袁氏满脸尴尬。
浓华反应过来袁氏的难处，“待会我自己去看。”
袁氏见浓华对太子和公主如此尽心尽力，心下感叹万分，“要是太子殿下是娘娘亲生的，该多好。”
“阿姆这话说的。”浓华回头过来，“我不是太子的母亲么？”
浓华身为皇后，那些皇子公主，不管生母是谁，全都是她的孩子。
袁氏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几乎都说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是自己生的，真的不能放心啊。礼法是礼法，人心如何又是另外一件事。
浓华看过来，双目眸光含笑，看得袁氏不得不把这话放在肚子里。
太子和公主回去之后，吃了东西，倒头就睡。一路上担惊受怕，也就在霍尧手里能穿的暖，吃的饱。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可以好好躺下来，两个几乎是倒下就睡着了。
和康睡到傍晚的时候才堪堪醒来，而太子到了天都黑了，还不见醒来。浓华去看的时候，发现太子两颊发红，伸手一摸发现身上滚烫。
霍尧才攻入蓟城没多久，各种事务缠身，至于太子和公主这里，让人按时送来衣物食物，其他的还顾不上管。
浓华立刻去召疾医过来。
王府里有现成的疾医，疾医赶过来，给太子施针灌药，忙活了一宿。
皇帝听说之后，亲自来探望。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太子面上通红，满脸虚弱。不由得满脸愁容。
“太子怎么了？”他抬头问浓华，浓华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守在太子身边已经一段时间，这一路辛苦，到了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又要照顾太子。面上憔悴。
“疾医说是一路上太过劳累。”浓华说着忍不住手掌轻轻按在太子的被子上。
“刚刚灌了药，施了针，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好。”说到这里浓华满脸忧心，太子双目紧闭，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皇帝坐在床边，看了床上的太子一会，太子昏睡之中，秀气的双眉皱起来。
“你哪里难受？”皇帝看到太子蹙眉，因为他要醒来了，俯身下来问。
太子呢喃了两声，不知道说些甚么。
皇帝不禁双眉紧皱，他看了一眼浓华。
浓华现在没有空闲功夫去关注他，全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
外面是王府里的疾医，“太子甚么时候才能好转？”
疾医跪在地上，“这，小人已经用了药下了针，甚么时候苏醒，全看太子。小儿身体较弱，最是经不得劳累，累则弱，弱则病。成人尚且如此，何况小儿？”
“……”浓华嘴唇抿紧。疾医这话分明就是他也没有把握，让太子一定醒来。
“太子的高热必须退去，不然时间托长了，恐怕……”
“恐怕甚么？”皇帝问。
“恐怕智力有损。”疾医说完，低头下来不说一句话。
室内众人，除去和康之外，心全都沉到了极点。
浓华咬牙，她站起来，“妾知道如何给太子降温，陛下请回避一二。”
说完，她令人去取烈酒，另外把室内所有的帷帐放下来，炭盆也添置了好几个。
皇帝在一旁看着，过了会，身后的和康开口，“阿父，我们先回去吧，阿弟生病，免得将病气过到阿父御体身上。”
皇帝过了会，见浓华忙得脚不沾地，点头出去。
出去之后，和康在皇帝身后轻声道，“也怪了，这一路上，阿弟明明身体康健，怎么一到燕王府就病了？”
说着，她看向太子居住的庭院，“阿母出身显贵，也没有照应过谁，现在无人在身侧协助，阿弟在她那儿恐怕有些不太妥当。”
“若是阿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和康公主平常对太子不假颜色，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姐弟情的样子，甚至话语之中都透着浓浓的担忧。
皇帝脚下顿了顿，他站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皇帝目光严厉凛冽，一眼过去，立即让和康公主闭了嘴。和康公主站在那儿，哼都不敢哼一声。
“别乱说，你阿弟会好好的。”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的庭院，大步离开。
霍尧要忙的很多，他令人把手库房，清点粮仓库房，另外还要将燕王留下来的那些人清算。
对于燕王的那些僚属摆出皇帝的诏令，想要继续忠于燕王的，他就成全对方的忠心，直接送人去地下继续效忠燕王。
听到太子生病的时候，霍尧满脸不耐。
皇帝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厌烦。
“王府里不是有疾医么？”他看着手里的文书，脑袋也不抬。
“是。好像太子病的挺重，崔皇后在那里盯了两天了。”
霍尧的手顿了下。
他叫来了一个叫做张左的文吏，整理这些送上来的文书。自己去探望。
到太子庭院外面，霍尧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霍尧推门而入，见到有侍女捧着药碗出来。
他到内室，见着浓华守在那里。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她原本有些圆润的脸蛋，此刻尖了不少。
“你来了？”浓华见到是他，话语里有些紧张。
她走到他面前，“霍将军前来，有甚么事？”
浓华脸色不好，不仅是脸色不好，眼下挂着两块青黑。
“臣听说太子不好，过来看看。”霍尧说着，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太子双目紧闭，脸色没有发热病人那么红了。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在太子的额头上一探。
指尖传来的温度相比常人只有一点点高，没有传话说的那么严重。他回头瞟了浓华一眼。
浓华触及他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悸。
她担心太子的病情得不到最好的医治，让人把太子的病情往严重说。要是太子死在了他这里那就是有口莫辩。
霍尧回眸瞅了几眼太子，他叫来人，令人去寻蓟城里最有名的疾医过来给太子诊治。另外调遣更多的人手过来伺候病人。
浓华心放下来。
面前的光忽然一暗，她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霍尧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
霍尧神情似笑非笑，他端详面前的小女子，“臣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好，还请娘娘回去休息。”
没有看到太子苏醒，浓华怎么也不能放心，她才开口，霍尧又飞快道，“要是娘娘不肯，那么臣……”
他说着微微上前了一小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霍尧个头高挑，站在那里压了她一头，属于年轻男子的阳刚领头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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