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正义
绑架行动终于开始了。刘汉秦和马伟泽在刘衡的指示下，掳走了人质高芷绫。
“八一四”绑架案专案组的组长莫轻烟，在慕容思炫的提示下，初步推断这宗案件的主谋就是A级通缉犯刘衡。
于是她打算向最熟悉刘衡的冷若寒寻求帮助。
莫轻烟拨打冷若寒的手机号码，但当时冷若寒正在跟严博一起监视着殷大亨，她怕引起严博的怀疑，所以没有接听电话。
莫轻烟只好通过微信留言：“若寒，我有急事找你，速回。”
两小时后，刘衡让严博先回白马村，冷若寒则留在金华山庄，继续监视着殷大亨的家。
严博离开后，冷若寒回电莫轻烟。
“莫姐，找我有事？”
“若寒，昨晚发生了一宗绑架案，初步推断主谋有可能是刘衡。”
冷若寒猜对了，莫轻烟联系自己，果然是因为这宗绑架案。
“刘衡？”冷若寒假装激动，“已经交赎款了吗？”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句，莫轻烟提出请求：“若寒，能不能把你这些年所搜集到的关于刘衡的资料，全部发给我？”
“可以呀，我整理一下，稍后发到你邮箱吧。”冷若寒想，反正莫轻烟单凭这些资料不可能揪出刘衡。
最后，她还故意说道：“如果这次能抓到刘衡，能不能让我参与审问？”
莫轻烟哪里能料到，她确实是要审判刘衡，但不是通过法律，而是使用神血会的审判准则！
下午，在绑匪取赎款失败后，慕容思炫让莫轻烟再次联系冷若寒。
于是莫轻烟又拨打了冷若寒的手机。
然而当时，冷若寒正在和严博一起前往人民医院抓刘汉秦的儿子，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回复短信：“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莫轻烟想要找出刘衡关押人质的地点，询问冷若寒的意见。冷若寒发短信告诉她，刘衡关押人质的地点，一般是在偏僻的村庄里。
是的，当时刘衡和人质都在白马村里。但冷若寒认为莫轻烟单凭这条线索，绝不可能找到刘衡。
在此之前，因为刘汉秦的背叛，刘衡把冷若寒双手反铐，还把她的双脚紧绑。
一旦被控制，接下来怎样“制裁”马伟泽和刘衡？
于是她立即表明态度：“首先，要干掉刘汉秦这个叛徒！”
“什么？”她的话果然引起了刘衡的注意。
“衡哥，你放了我吧，我不会帮刘汉秦的，我站衡哥你这边！”
最后，她说服了刘衡，恢复了自由身，并跟严博一起去抓刘汉秦的儿子。
再后来，冷若寒杀死了马伟泽。
原因很简单——他侵犯并杀害了骆娜。
他就是神血会定义下的法律所暂时无法制裁的罪犯。
她在杀死马伟泽的时候，大费周章地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目的只有一个：让刘衡确信自己并非杀害马伟泽的凶手。
只有这样，刘衡才会对她放松警惕，只有这样，她才能趁他不备，动手把他杀死，为母亲报仇！
★
此时，冷若寒和莫轻烟来到了酒窖。
狭窄的酒窖里有严博、刘衡、高芷绫三具尸体，以及——
目前因被电击而昏迷、且即将成为尸体的殷大亨？
冷若寒把手上的那把九二式手枪交给了莫轻烟：“你亲手为你妹妹报仇吧。”
莫轻烟接过手枪，神情茫然。
要不要开枪呢？
只要一开枪，她就会踏上神血会这条不归之路了，从此便站在了法律的对立面。
她不愿意这样。
难道，要放过这个害死妹妹的凶手？
但她又想起妹妹自杀前一晚，对她说过的话：“姐姐，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几个男人……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啊？为什么啊？”
想起妹妹，莫轻烟悲愤交织，手指微动，想要扣动扳机。
“就让他去跟如宣赎罪吧！”
然而就在此时，十八年前她用枪指着文豪时的情景，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了。
“就是这个人害死你的爸爸妈妈，对吗？”霍星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你想杀死他，为你的爸爸妈妈报仇吗？”
莫轻烟心中一凛。
开枪？杀死他？报仇？
“对着他的头，扣压扳机。”
爸爸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会希望我这样做吗？
“开枪啊！”
“啊？”
当时，莫轻烟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文豪的大腿。
“再打！为你爸妈报仇！”
莫轻烟终于射杀了文豪。
然而，杀死文豪以后，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哪怕把文豪千刀万剐，但父母也不会活过来了。
“爸爸！妈妈！”幼小的莫轻烟把枪丢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恐惧、悲伤、彷徨、痛苦……这些情绪加起来，便是复仇以后的全部感受。
她甚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些年来，她经常做一个梦。
在梦里，她用枪指着文豪的头。
然后，有一个人对她厉声喝道：“住手！”
那个人也是她！
作为警察的她。
她是一个杀人犯，同时又是一个警察。
双重身份，已折磨了她好几年。在梦中，在现实中，她曾无数次跟自己战斗。
终于，好不容易地，她逐渐摆脱了这个噩梦。
作为杀人犯的她，逐渐消失；作为警察的她，即将完全掌控她的身体。
然而，现在，一切要重蹈覆辙？
心中那早已熄灭的漆黑之火要再次燃起？
绝不！
莫轻烟想到这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转过身子，把枪口对准了身旁的冷若寒。
“若寒，自首吧！”
冷若寒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莫姐，你的选择，真让人失望呀。”
莫轻烟嘴角一扬：“只是让你失望而已吧？然而你是谁呀？我干吗要理会你的感受呢？”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并没有让自己失望，我并没有让我的父母和妹妹失望。”
“你错了，”她话音刚落，酒窖外一个男子接着说道，“你的选择，必定让你的家人失望无比。”
莫轻烟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个男子走进了酒窖。
是神血会的首领——“黑无常”霍星羽！
“老……老师……”
莫轻烟看到，此时霍星羽的手上拿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
一个月前，霍星羽怂恿莫轻烟地下执法，“制裁”害死她妹妹的幕后黑手——殷大亨。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我们就自己动手吧！就像当年你为父母报仇那样！”
“别犹豫了！法治不彰，这个世界需要我们神血会的审判！”
但莫轻烟始终犹豫不决。
霍星羽知道莫轻烟这枚棋子的用处已不大了，但他不甘心就此弃子，毕竟自己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培养她。
他决定再给莫轻烟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他找到了冷若寒。
“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老师请说。”
“有一个人，需要我们的帮忙。唔，说起来，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
“哦？”冷若寒有些好奇，“我认识的？是谁呢？”
霍星羽笑了笑：“跟你一样，是我的继承者。”
冷若寒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师还有另一个继承者。
“到底是谁呢，老师？”
霍星羽也不再卖关子了：“莫轻烟。”
“咦？”冷若寒讶然，“刑警支队的莫轻烟？”
“是的。”
“莫姐……也是你的继承者？”
霍星羽吁了口气：“暂时还不算是，她始终过不了她自己的那一关，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忙。”
冷若寒不解问道：“要怎么帮？”
“她要杀死一个人，只有杀死了这个人，她才能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加入神血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哦？”冷若寒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人？”
“那是害死她妹妹的凶手。”霍星羽把殷大亨旗下的拐卖集团掳走了莫轻烟妹妹一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冷若寒。
冷若寒听完以后就明白了：“老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制造一个机会，让莫姐杀死那个殷大亨？”
霍星羽笑了笑：“知我者，若寒也。”
“我明白了，那我先去查清楚殷大亨的生活习惯，再设局让莫姐杀死他。”
然而，阴差阳错地，冷若寒还没开始调查，殷大亨这个人却即将跟她有所交集。
因为男友刘汉秦告诉她，他打算和赵聪等人绑架赵聪的表妹高芷绫，而高芷绫的男友，他们计划勒索的对象，就是这个殷大亨！
在整个绑架行动中，冷若寒虽然一直在寻找机会，杀死刘衡，但也始终没有忘记霍星羽交代的任务：制造机会，让莫轻烟亲手杀死殷大亨。
她没有想到，刘衡竟然会把殷大亨抓来，帮了她一个忙。
刚才，众人在白马村出发之前，冷若寒通过微信告知霍星羽当前情况，并给霍星羽共享了自己的实时位置。
于是，霍星羽一边开车跟着冷若寒所在的小货车，一边打电话给莫轻烟，也把自己的实时位置共享给她，并吩咐她马上过来。
到达殷大亨的别墅后，霍星羽潜伏在暗处，监视着刘衡等人的举动，接着发短信给莫轻烟：“别墅内的楼梯底有一个地下室入口，你先在附近进行监视，我稍后过来。”
直到此时，莫轻烟做出了选择，背叛了霍星羽，背叛了神血会，自己的继承者冷若寒危在旦夕，霍星羽才终于现身：“你错了，你的选择，必定让你的家人失望无比。”
“老……老师……”
莫轻烟看到霍星羽用枪指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反而松了口气。或许，神血会确实并非自己的归宿。今天，就跟这位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老师恩断义绝吧！
“轻烟，放下枪吧。”霍星羽冷冷地说。
“老师，”莫轻烟向冷若寒看了一眼，义正言辞地说，“她杀了人，我必须把她带回公安局去！”
霍星羽冷哼一声：“我也杀过不少人呀，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带回去？”
莫轻烟不敢答话。
霍星羽轻轻地叹了口气：“轻烟啊，当年让你去报读警校，真是我的一个错误的决定呀！如果你没有当警察，现在早就是我的继承者了。”
莫轻烟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老师，轻烟已经长大了，对于正义，我有了自己的理解。”
“哦？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义？”
“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让罪犯接受法律的制裁。”
霍星羽冷笑：“如果不是若寒杀死了刘衡，你们警方能抓到他吗？你们只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害死更多的无辜平民！”
没等莫轻烟答话，霍星羽接着又说：“锄强？除暴？就说这个殷大亨吧，黑白两道都不敢得罪他，而且你们也无法找到他跟那拐卖集团有关的证据，怎么锄强？怎么除暴？你的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作为警察，能扶弱吗？能安良吗？”
莫轻烟双目通红，没有回答。
霍星羽吸了口气，朗声说道：“你自己说，除了我们神血会，还有谁能制裁他？”
“别说了！”莫轻烟摇了摇头，“老师，道不同不相为谋。”
霍星羽“哼”了一声：“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让若寒离开，从此你跟神血会再无瓜葛。”
莫轻烟定了定神，淡淡地问：“如果我不放呢？”
霍星羽微微一怔，接着冷冷地说：“那我会开枪把你杀死。轻烟，你知道，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莫轻烟苦笑：“老师，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霍星羽愣了一下，说道：“是的，这就是我的正义！如果若寒被捕，她就不能再去制裁那些法律所无法制裁的罪犯，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如果你一定要坚持，为了这些人，我会选择牺牲你。”
莫轻烟知道霍星羽说到做到，吁了口气，把冷若寒交给她的那把九二式手枪丢在了地上。
“把配枪也取下。”对于霍星羽来说，此时对方已不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一个需要处处提防的敌人。
莫轻烟无奈，只好把配枪也放到地上。
冷若寒连忙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两把枪。
“若寒，你先出去。”霍星羽手上的枪始终对着莫轻烟的头部，他的双眼，也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莫轻烟。
冷若寒点了点头，快步走出酒窖，离开了地下室。
与此同时，霍星羽也一边用枪控制着莫轻烟，一边倒退着身体走到地下室入口。
莫轻烟则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前进，试图挽回局面，把他和冷若寒逮捕归案。
“轻烟，从此刻起，你我二人，恩断义绝。下一次见面，我决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霍星羽说罢走出了地下室。
“老师……”
莫轻烟有些伤感，向前走了两步，霍星羽却在她脚下开了一枪，警告她不要走出地下室。
与此同时，冷若寒用铁锁把那两扇铁艺门上锁了。
“若寒，钥匙给我。”霍星羽说道。
“是的，老师。”冷若寒把铁锁的钥匙交给了霍星羽。她向来对老师唯命是从。
霍星羽则把汽车的钥匙交给了冷若寒：“我的车在外面，你先上车，在车上等我。”
“好的。”冷若寒转身离开。
等冷若寒走出了别墅，霍星羽才回过神来，向地下室内的莫轻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轻烟，难道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会忘了呢？可是……老师……”莫轻烟声音呜咽，“当时我虽然杀死了文豪，但他却成为了我的噩梦，一辈子的噩梦，一直折磨着我。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决不会扣动扳机！”
“所以，今天，你绝不会杀殷大亨？”
“是！他该死，但不该由我杀他！”
霍星羽知道莫轻烟心意已决，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了，只好说道：“那好吧，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右臂一挥，把铁锁的钥匙透过铁艺门扔进了地下室，接着便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这样一来，等莫轻烟捡起钥匙打开铁艺门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他已跟冷若寒早已逃之夭夭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蓝影一闪，一个蓝色的铁盒快速飞过来，击落了霍星羽手上的手枪。
霍星羽呆了一下，定了定神，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头发杂乱的男青年。
是慕容思炫。
反神会的继承者慕容思炫。
“是你？”霍星羽吃了一惊。
“慕容？”莫轻烟也叫了出来。
但慕容思炫却瞧也没瞧他俩一眼，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左手捡起了霍星羽的手枪，收了起来，同一时间，右手则捡起了地上的那个蓝色铁盒，从里面倒出了几颗薄荷糖，扔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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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四”绑架案专案组的组长莫轻烟，在慕容思炫的提示下，初步推断这宗案件的主谋就是A级通缉犯刘衡。
于是她打算向最熟悉刘衡的冷若寒寻求帮助。
莫轻烟拨打冷若寒的手机号码，但当时冷若寒正在跟严博一起监视着殷大亨，她怕引起严博的怀疑，所以没有接听电话。
莫轻烟只好通过微信留言：“若寒，我有急事找你，速回。”
两小时后，刘衡让严博先回白马村，冷若寒则留在金华山庄，继续监视着殷大亨的家。
严博离开后，冷若寒回电莫轻烟。
“莫姐，找我有事？”
“若寒，昨晚发生了一宗绑架案，初步推断主谋有可能是刘衡。”
冷若寒猜对了，莫轻烟联系自己，果然是因为这宗绑架案。
“刘衡？”冷若寒假装激动，“已经交赎款了吗？”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句，莫轻烟提出请求：“若寒，能不能把你这些年所搜集到的关于刘衡的资料，全部发给我？”
“可以呀，我整理一下，稍后发到你邮箱吧。”冷若寒想，反正莫轻烟单凭这些资料不可能揪出刘衡。
最后，她还故意说道：“如果这次能抓到刘衡，能不能让我参与审问？”
莫轻烟哪里能料到，她确实是要审判刘衡，但不是通过法律，而是使用神血会的审判准则！
下午，在绑匪取赎款失败后，慕容思炫让莫轻烟再次联系冷若寒。
于是莫轻烟又拨打了冷若寒的手机。
然而当时，冷若寒正在和严博一起前往人民医院抓刘汉秦的儿子，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回复短信：“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莫轻烟想要找出刘衡关押人质的地点，询问冷若寒的意见。冷若寒发短信告诉她，刘衡关押人质的地点，一般是在偏僻的村庄里。
是的，当时刘衡和人质都在白马村里。但冷若寒认为莫轻烟单凭这条线索，绝不可能找到刘衡。
在此之前，因为刘汉秦的背叛，刘衡把冷若寒双手反铐，还把她的双脚紧绑。
一旦被控制，接下来怎样“制裁”马伟泽和刘衡？
于是她立即表明态度：“首先，要干掉刘汉秦这个叛徒！”
“什么？”她的话果然引起了刘衡的注意。
“衡哥，你放了我吧，我不会帮刘汉秦的，我站衡哥你这边！”
最后，她说服了刘衡，恢复了自由身，并跟严博一起去抓刘汉秦的儿子。
再后来，冷若寒杀死了马伟泽。
原因很简单——他侵犯并杀害了骆娜。
他就是神血会定义下的法律所暂时无法制裁的罪犯。
她在杀死马伟泽的时候，大费周章地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目的只有一个：让刘衡确信自己并非杀害马伟泽的凶手。
只有这样，刘衡才会对她放松警惕，只有这样，她才能趁他不备，动手把他杀死，为母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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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冷若寒和莫轻烟来到了酒窖。
狭窄的酒窖里有严博、刘衡、高芷绫三具尸体，以及——
目前因被电击而昏迷、且即将成为尸体的殷大亨？
冷若寒把手上的那把九二式手枪交给了莫轻烟：“你亲手为你妹妹报仇吧。”
莫轻烟接过手枪，神情茫然。
要不要开枪呢？
只要一开枪，她就会踏上神血会这条不归之路了，从此便站在了法律的对立面。
她不愿意这样。
难道，要放过这个害死妹妹的凶手？
但她又想起妹妹自杀前一晚，对她说过的话：“姐姐，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几个男人……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啊？为什么啊？”
想起妹妹，莫轻烟悲愤交织，手指微动，想要扣动扳机。
“就让他去跟如宣赎罪吧！”
然而就在此时，十八年前她用枪指着文豪时的情景，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了。
“就是这个人害死你的爸爸妈妈，对吗？”霍星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你想杀死他，为你的爸爸妈妈报仇吗？”
莫轻烟心中一凛。
开枪？杀死他？报仇？
“对着他的头，扣压扳机。”
爸爸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会希望我这样做吗？
“开枪啊！”
“啊？”
当时，莫轻烟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文豪的大腿。
“再打！为你爸妈报仇！”
莫轻烟终于射杀了文豪。
然而，杀死文豪以后，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哪怕把文豪千刀万剐，但父母也不会活过来了。
“爸爸！妈妈！”幼小的莫轻烟把枪丢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恐惧、悲伤、彷徨、痛苦……这些情绪加起来，便是复仇以后的全部感受。
她甚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些年来，她经常做一个梦。
在梦里，她用枪指着文豪的头。
然后，有一个人对她厉声喝道：“住手！”
那个人也是她！
作为警察的她。
她是一个杀人犯，同时又是一个警察。
双重身份，已折磨了她好几年。在梦中，在现实中，她曾无数次跟自己战斗。
终于，好不容易地，她逐渐摆脱了这个噩梦。
作为杀人犯的她，逐渐消失；作为警察的她，即将完全掌控她的身体。
然而，现在，一切要重蹈覆辙？
心中那早已熄灭的漆黑之火要再次燃起？
绝不！
莫轻烟想到这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转过身子，把枪口对准了身旁的冷若寒。
“若寒，自首吧！”
冷若寒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莫姐，你的选择，真让人失望呀。”
莫轻烟嘴角一扬：“只是让你失望而已吧？然而你是谁呀？我干吗要理会你的感受呢？”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并没有让自己失望，我并没有让我的父母和妹妹失望。”
“你错了，”她话音刚落，酒窖外一个男子接着说道，“你的选择，必定让你的家人失望无比。”
莫轻烟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个男子走进了酒窖。
是神血会的首领——“黑无常”霍星羽！
“老……老师……”
莫轻烟看到，此时霍星羽的手上拿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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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霍星羽怂恿莫轻烟地下执法，“制裁”害死她妹妹的幕后黑手——殷大亨。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我们就自己动手吧！就像当年你为父母报仇那样！”
“别犹豫了！法治不彰，这个世界需要我们神血会的审判！”
但莫轻烟始终犹豫不决。
霍星羽知道莫轻烟这枚棋子的用处已不大了，但他不甘心就此弃子，毕竟自己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培养她。
他决定再给莫轻烟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他找到了冷若寒。
“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老师请说。”
“有一个人，需要我们的帮忙。唔，说起来，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
“哦？”冷若寒有些好奇，“我认识的？是谁呢？”
霍星羽笑了笑：“跟你一样，是我的继承者。”
冷若寒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师还有另一个继承者。
“到底是谁呢，老师？”
霍星羽也不再卖关子了：“莫轻烟。”
“咦？”冷若寒讶然，“刑警支队的莫轻烟？”
“是的。”
“莫姐……也是你的继承者？”
霍星羽吁了口气：“暂时还不算是，她始终过不了她自己的那一关，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忙。”
冷若寒不解问道：“要怎么帮？”
“她要杀死一个人，只有杀死了这个人，她才能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加入神血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哦？”冷若寒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人？”
“那是害死她妹妹的凶手。”霍星羽把殷大亨旗下的拐卖集团掳走了莫轻烟妹妹一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冷若寒。
冷若寒听完以后就明白了：“老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制造一个机会，让莫姐杀死那个殷大亨？”
霍星羽笑了笑：“知我者，若寒也。”
“我明白了，那我先去查清楚殷大亨的生活习惯，再设局让莫姐杀死他。”
然而，阴差阳错地，冷若寒还没开始调查，殷大亨这个人却即将跟她有所交集。
因为男友刘汉秦告诉她，他打算和赵聪等人绑架赵聪的表妹高芷绫，而高芷绫的男友，他们计划勒索的对象，就是这个殷大亨！
在整个绑架行动中，冷若寒虽然一直在寻找机会，杀死刘衡，但也始终没有忘记霍星羽交代的任务：制造机会，让莫轻烟亲手杀死殷大亨。
她没有想到，刘衡竟然会把殷大亨抓来，帮了她一个忙。
刚才，众人在白马村出发之前，冷若寒通过微信告知霍星羽当前情况，并给霍星羽共享了自己的实时位置。
于是，霍星羽一边开车跟着冷若寒所在的小货车，一边打电话给莫轻烟，也把自己的实时位置共享给她，并吩咐她马上过来。
到达殷大亨的别墅后，霍星羽潜伏在暗处，监视着刘衡等人的举动，接着发短信给莫轻烟：“别墅内的楼梯底有一个地下室入口，你先在附近进行监视，我稍后过来。”
直到此时，莫轻烟做出了选择，背叛了霍星羽，背叛了神血会，自己的继承者冷若寒危在旦夕，霍星羽才终于现身：“你错了，你的选择，必定让你的家人失望无比。”
“老……老师……”
莫轻烟看到霍星羽用枪指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反而松了口气。或许，神血会确实并非自己的归宿。今天，就跟这位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老师恩断义绝吧！
“轻烟，放下枪吧。”霍星羽冷冷地说。
“老师，”莫轻烟向冷若寒看了一眼，义正言辞地说，“她杀了人，我必须把她带回公安局去！”
霍星羽冷哼一声：“我也杀过不少人呀，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带回去？”
莫轻烟不敢答话。
霍星羽轻轻地叹了口气：“轻烟啊，当年让你去报读警校，真是我的一个错误的决定呀！如果你没有当警察，现在早就是我的继承者了。”
莫轻烟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老师，轻烟已经长大了，对于正义，我有了自己的理解。”
“哦？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义？”
“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让罪犯接受法律的制裁。”
霍星羽冷笑：“如果不是若寒杀死了刘衡，你们警方能抓到他吗？你们只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害死更多的无辜平民！”
没等莫轻烟答话，霍星羽接着又说：“锄强？除暴？就说这个殷大亨吧，黑白两道都不敢得罪他，而且你们也无法找到他跟那拐卖集团有关的证据，怎么锄强？怎么除暴？你的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作为警察，能扶弱吗？能安良吗？”
莫轻烟双目通红，没有回答。
霍星羽吸了口气，朗声说道：“你自己说，除了我们神血会，还有谁能制裁他？”
“别说了！”莫轻烟摇了摇头，“老师，道不同不相为谋。”
霍星羽“哼”了一声：“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让若寒离开，从此你跟神血会再无瓜葛。”
莫轻烟定了定神，淡淡地问：“如果我不放呢？”
霍星羽微微一怔，接着冷冷地说：“那我会开枪把你杀死。轻烟，你知道，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莫轻烟苦笑：“老师，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霍星羽愣了一下，说道：“是的，这就是我的正义！如果若寒被捕，她就不能再去制裁那些法律所无法制裁的罪犯，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如果你一定要坚持，为了这些人，我会选择牺牲你。”
莫轻烟知道霍星羽说到做到，吁了口气，把冷若寒交给她的那把九二式手枪丢在了地上。
“把配枪也取下。”对于霍星羽来说，此时对方已不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一个需要处处提防的敌人。
莫轻烟无奈，只好把配枪也放到地上。
冷若寒连忙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两把枪。
“若寒，你先出去。”霍星羽手上的枪始终对着莫轻烟的头部，他的双眼，也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莫轻烟。
冷若寒点了点头，快步走出酒窖，离开了地下室。
与此同时，霍星羽也一边用枪控制着莫轻烟，一边倒退着身体走到地下室入口。
莫轻烟则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前进，试图挽回局面，把他和冷若寒逮捕归案。
“轻烟，从此刻起，你我二人，恩断义绝。下一次见面，我决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霍星羽说罢走出了地下室。
“老师……”
莫轻烟有些伤感，向前走了两步，霍星羽却在她脚下开了一枪，警告她不要走出地下室。
与此同时，冷若寒用铁锁把那两扇铁艺门上锁了。
“若寒，钥匙给我。”霍星羽说道。
“是的，老师。”冷若寒把铁锁的钥匙交给了霍星羽。她向来对老师唯命是从。
霍星羽则把汽车的钥匙交给了冷若寒：“我的车在外面，你先上车，在车上等我。”
“好的。”冷若寒转身离开。
等冷若寒走出了别墅，霍星羽才回过神来，向地下室内的莫轻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轻烟，难道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会忘了呢？可是……老师……”莫轻烟声音呜咽，“当时我虽然杀死了文豪，但他却成为了我的噩梦，一辈子的噩梦，一直折磨着我。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决不会扣动扳机！”
“所以，今天，你绝不会杀殷大亨？”
“是！他该死，但不该由我杀他！”
霍星羽知道莫轻烟心意已决，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了，只好说道：“那好吧，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右臂一挥，把铁锁的钥匙透过铁艺门扔进了地下室，接着便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这样一来，等莫轻烟捡起钥匙打开铁艺门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他已跟冷若寒早已逃之夭夭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蓝影一闪，一个蓝色的铁盒快速飞过来，击落了霍星羽手上的手枪。
霍星羽呆了一下，定了定神，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头发杂乱的男青年。
是慕容思炫。
反神会的继承者慕容思炫。
“是你？”霍星羽吃了一惊。
“慕容？”莫轻烟也叫了出来。
但慕容思炫却瞧也没瞧他俩一眼，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左手捡起了霍星羽的手枪，收了起来，同一时间，右手则捡起了地上的那个蓝色铁盒，从里面倒出了几颗薄荷糖，扔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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