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仰
慕容思炫和韩若寻到中心公园附近的派出所查看监控录像，得知殷大亨放下赎款回到北门后，被一男一女两人袭击、掳走。
思炫记得，在专案组众成员监视着广场上的那个装着赎款的公文包时，他和莫轻烟所在的位置，都可以看到中心公园的北门。
也就是说，当时莫轻烟很有可能目睹了殷大亨被掳走的全过程。
思炫还记得，在殷大亨被掳走的那个时间，莫轻烟曾拨打过一通电话。
当时思炫曾问她：“怎么啦？”
但他还没回答，刘汉秦却开始走向赎款。思炫的提问，只好暂时终止。
难道，莫轻烟真的目睹了殷大亨被掳走，但却没有向韩若寻报告，也没有告诉自己？
为什么呢？
难道，莫轻烟跟殷大亨有恩怨？
所以莫轻烟才不动声色，打算借刘衡之手杀死殷大亨吧？
会是怎样的恨意，才促使莫轻烟想把殷大亨置之死地？
是跟她的妹妹有关吧？
难道殷大亨跟莫轻烟的妹妹被拐卖一事有关？
思炫的思考到此暂停。接下来，他向韩若寻了解更多相关细节，以获取更多线索，完成最后的推理。
“两个月前，你们是不是摧毁了一个拐卖团伙？”
“对呀，怎么啦？”
“告诉我详情。”
韩若寻把拐卖团伙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思炫后，思炫又问：“这个团伙的头目认罪了吗？”
“对呀。慕容，你怎么突然对这宗案子有兴趣？这宗案子跟现在的绑架案有关？”
思炫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只是说道：“你去调查一个人。”
“谁？”
“殷大亨。”
韩若寻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调查他？”
“这个人才是那个犯罪团伙的真正幕后黑手，这种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
“哦？”韩若寻一脸讶然。
“你重点调查一下这个人跟被你们抓捕的头目的关系。还有，你的车子给我。”
“你要去哪呀？”
“华汇宾馆。”
然而，思炫开车来到华汇宾馆后，并没有走进去跟莫轻烟会合，而是就在宾馆外某个隐蔽的地方进行监视。
果然，不久以后，他看到莫轻烟匆匆走出华汇宾馆，开车离去。
于是思炫开着韩若寻的车跟在后面。
最后他便来到了殷大亨的这座私人别墅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衡是蝉，跟同伙们押着殷大亨前往别墅；莫轻烟是螳螂，根据霍星羽共享的实时位置也来到了别墅，静观其变；霍星羽是黄雀，暗中监视着刘衡、殷大亨、莫轻烟等人。
至于慕容思炫，却是黄雀身后的猎人！
在思炫前往别墅的途中，韩若寻来电：“慕容，我查到了，正如你所料，那个拐卖团伙的头目，竟然是殷大亨的表弟！看来要翻案调查……”
韩若寻还没说完，思炫已挂断了电话。
因为，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呀，”霍星羽回过神来以后，冷笑道，“反神会的继承者。”
慕容思炫打了个哈欠，这才转头向霍星羽瞥了一眼，淡淡地问：“你要自己投降，还是挣扎一下？”
“还真是大言不惭呀……”
霍星羽一边说，一边舒展了一下筋骨，一语未毕，突然一记正弹踢，踢向思炫的胯下，速度之快，来势之猛，令人咋舌。
但思炫却早已料到对方会突然发起攻击，霍星羽刚出脚，他便一跃而起，凌空踢出一脚，扫向霍星羽的头部。霍星羽连忙伸手抵挡。思炫双脚一落地，又使出一记勾踢，突击霍星羽的小腿。
与此同时，霍星羽也不甘示弱，后手挑肘，直击思炫下巴。思炫斜眉微蹙，脑袋一缩，避开了霍星羽的攻击，接着还顺势抓住了霍星羽的手臂。霍星羽怒喝一声，右臂使劲一甩，摆脱了思炫的牵制。
两人都是搏击高手，一交手便打得难分难解。在这狭窄的楼梯底，两个身影却在快速闪动，只把莫轻烟瞧得目瞪口呆。
后来她定了定神，认真观看，发现霍星羽的很多招式，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学习了。她这才知道霍星羽所传授给她的各种格斗技巧，只是皮毛。
“老师早就料到我有背叛他的一天吧……”莫轻烟在心中自嘲道。
现场瞬息万变，不消一会儿，两人又打了几十回合，各有攻势。
然而，霍星羽虽然是一等一的搏击高手，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更何况，他的对手是精通擒拿、散打、泰拳、跆拳道、柔道等各种搏击技巧的慕容思炫！
此时，霍星羽进攻的次数逐渐减少，他甚至开始破绽百出，迭遇险招。
思炫见时机成熟，忽然肩膀一缩，向霍星羽卖了个破绽。霍星羽求胜心切，果然中计，一记平勾拳便打过来。思炫抓住机会，踢出一脚高边腿，直击霍星羽的腋下。霍星羽正在出拳，躲避不及，被思炫踢中，连退两步。思炫乘胜追击，大步上前，双腿连击，把霍星羽踢倒在地。
“段大哥的继承者……果然非同小可呀……”霍星羽喘着气说。
“霍星羽，你已被捕了！”莫轻烟拿出手铐，向霍星羽走去。
思炫向莫轻烟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莫轻烟在走到霍星羽前方时，背着思炫向他使了个眼色。霍星羽会意，在莫轻烟准备把自己的双手反铐之时，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军刀，抵着莫轻烟的喉咙。
“不要过来！否则我杀死她！”
思炫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就这样，霍星羽挟持着莫轻烟，倒退着身体走出了别墅。思炫也漫不经心地跟着他，来到了别墅外。
“老师！”当时冷若寒已在车上，一看到霍星羽出来，连忙把车开到他的前方。
“开车门！”
“是！”
冷若寒在车内打开了小车后排的车门。霍星羽挟持着莫轻烟走上了小车，但没有关上车门。
思炫也不走过来，就站在远处，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上车。
“老师，这是我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莫轻烟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后，请多多保重。”
霍星羽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你也好好地当你的警察吧。”
说完，他把莫轻烟推到车外。
紧接着，冷若寒也把刚才所捡的莫轻烟的配枪扔到窗外，接着便开着小车疾驰而去。
★
莫轻烟已经决定了，要跟神血会、跟霍星羽，彻底划清界线！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承认自己是一名真正的警察。
然而也在此刻，她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妹妹莫如宣，鼻子一阵酸楚。
“如宣……如宣……”她在心中默念。
慕容思炫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想要扶她。
莫轻烟抬头向思炫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了，抱着思炫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如果法律真的无法制裁殷大亨，我妹妹……我怎么为我妹妹讨回公道？”
“韩若寻已经查到那个拐卖团伙的头目，是殷大亨的表弟……”思炫淡淡地说。
“那又怎样呀？”莫轻烟却有些激动，“他有权有势，我们真的能把他定罪吗？如果他找人顶罪，我们也无可奈可吧……”
“我可以在一周内搜集到殷大亨的各种犯罪证据，把他绳之于法，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思炫语气肯定。
“既然你这样说……”莫轻烟勉强地笑了笑，“那殷大亨是肯定跑不掉的了。”
在慕容思炫出手的情况下，仍可逃脱法律制裁的人，除了“活尸”司徒门一，别无他人。
像殷大亨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思炫要把他定罪，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只见思炫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我现在打电话报警，让警方派人过来。你走吧。今晚我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来过这里。”
莫轻烟明白思炫的意思，也不多说了，捡起自己的配枪，走向自己的小车。
但她在上车前，突然回过头来，叫了一声：“慕容！”
思炫刚结束了那通报警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华容道，想要一边玩一边等，听到莫轻烟叫唤，抬头向她看了一眼，冷冷地问：“什么？”
莫轻烟咬了咬下唇，正色问道：“以你的能力，当然可以让殷大亨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是你慕容思炫啊！”
“嗯？”莫轻烟的话让思炫微微一怔。
莫轻烟吸了口气，接着又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千个殷大亨，哪怕你可以抓住一百个，那剩下的九百个呢？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慕容思炫，这个可以破解世界上任何谜团的推理机器，此时对于莫轻烟的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却难以回答。
莫轻烟接着问道：“法律只是一种工具，可是当执行者能力不足，无法使用它的时候，我们是否就需要神血会这样的地下组织来制裁邪恶？”
短暂的动摇之后，此刻思炫的心中已有答案。
“法律不是工具，”只听他用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法律，是一种信仰。”
★
在刘汉秦被捕的第三天上午，管教员前来通知他：“律师要见你。”
刘汉秦心中奇怪，为什么会有律师来找自己？
他随管教员来到会客室，只见律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短碎发，瓜子脸，容貌清秀美丽。
“你好，”律师微微一笑，“我是诸葛千诺律师，接受了你前妻张昕的委托，前来跟你会见。”
刘汉秦点了点头：“你好。张昕……委托你帮我打官司吗？”
“不是的，因为现阶段家属不能探望，所以张小姐委托我前来传话。”
“传话？”
“嗯，她让我告诉你，你儿子的治疗费已经足够了，叫你不用担心。”
“什么？”刘汉秦怔了一下，“足够了？她……哪来的钱？”
诸葛律师笑了笑，把张昕的经历告诉了刘汉秦。
★
昨天下午，在肿瘤科的病房里，张昕在给刘柏读《青蛙弗洛格》的绘本。
“‘死了？’弗洛格问，‘什么是死？’野兔用手指了指蓝色的天空。‘所有东西都会死。’他说。”
“妈妈……”刘柏听到这里稍微打断了张昕。
“怎么啦，柏柏？”
刘柏看着妈妈，表情有些难过：“妈妈，我也会死吗？”
张昕心中一震：“傻孩子，怎么会呢？”
“我很快就会死了，对吗？”刘柏虽然只有五岁，但似乎也清楚自己的病情。
张昕心里一阵绞痛，把刘柏搂在怀里：“宝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爸爸妈妈还要带你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呢。”
“嗯……爸爸好多天没来看我了……我好想爸爸……”
张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银行发过来的。
张昕以为是余额变动提醒服务费扣取，也不在意，随手打开了短信，却由不得呆住了。
“您尾号3894的储蓄卡账户8月15日14时36分转账存入人民币元。[银行]”
她数了两次，六位数，三十万！
是谁给自己转账了三十万？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昕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你好。”
“昕姐，是我。”那是刘汉秦的女友的雷伊伊的声音。
“啊？”张昕微微一惊。
她随即想起雷伊伊来抓走刘柏的事。虽然最后刘柏被送回来，但这并未能消除张昕对雷伊伊的敌意。
“你还打来干吗？”
“昕姐，钱收到了吧？”
张昕“咦”的一声：“什么钱？”
“三十万。”
“啊？”张昕吃了一惊，“是你转给我的？”
“昕姐，这是我欠汉秦的。你拿这些钱给柏柏治病吧。有机会看到汉秦，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伊伊，你到底……”
“先这样了，昕姐。”雷伊伊打断了张昕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
听完诸葛律师的讲述，刘汉秦目瞪口呆。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伊伊，谢谢你……”他在心中暗道，“不枉我曾经爱过你，哪怕……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刘汉秦不禁回想起这三个月跟雷伊伊相处的万千片段。
“要不我们交往看看？”“我离过婚。”
“也算我一份吧。”“什么？你是说，你也一起参与绑架？”“对呀！”
“干吗呀？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想哭吧？”“我只是觉得，能遇上你，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为什么我们不早些相遇呢？”
“反正我把话搁这儿了，要么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大家相互照应，要么你也别去了！”“伊伊，拿到钱治好我儿子的病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嗯。”
刘汉秦叹了口气。
“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天使……人又怎么能够跟天使相恋呢？但愿来生，我还能爱你吧……”
★
冷若寒就在看守所附近守候，在看到诸葛律师从看守所走出来后，她也没有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看着看守所的大门，怔怔出神：“你一定以为，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你一定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汉秦，你错了。”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老师霍星羽多次的嘱咐：“若寒，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神血会的继承者。我们是审判者，所以不能有感情，不能有爱！我的养子，曾经也是神血会的继承者，就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最后……前车之鉴，你要引以为戒，明白吗？”
冷若寒对老师奉若神明，所以，她正如老师所期望的那样，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台没有感情、只为审判罪恶而存在的机器。
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爱。
可是，爱能隐藏吗？
冷若寒终于还是离开了看守所。
她想回头向看守所的大门再望一眼，但终究忍住了。
即使回头，也只能看到看守所的大门，看不到他；即使能看到他，也再也不能厮守。既然如此，何必回头？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走了几步，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
冷若寒抬头一看，只见枝头上站着两只黄雀，一雌一雄。
刹那间，一股嫉妒之情从心中冒起。
冷若寒咬了咬嘴唇，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档案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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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炫记得，在专案组众成员监视着广场上的那个装着赎款的公文包时，他和莫轻烟所在的位置，都可以看到中心公园的北门。
也就是说，当时莫轻烟很有可能目睹了殷大亨被掳走的全过程。
思炫还记得，在殷大亨被掳走的那个时间，莫轻烟曾拨打过一通电话。
当时思炫曾问她：“怎么啦？”
但他还没回答，刘汉秦却开始走向赎款。思炫的提问，只好暂时终止。
难道，莫轻烟真的目睹了殷大亨被掳走，但却没有向韩若寻报告，也没有告诉自己？
为什么呢？
难道，莫轻烟跟殷大亨有恩怨？
所以莫轻烟才不动声色，打算借刘衡之手杀死殷大亨吧？
会是怎样的恨意，才促使莫轻烟想把殷大亨置之死地？
是跟她的妹妹有关吧？
难道殷大亨跟莫轻烟的妹妹被拐卖一事有关？
思炫的思考到此暂停。接下来，他向韩若寻了解更多相关细节，以获取更多线索，完成最后的推理。
“两个月前，你们是不是摧毁了一个拐卖团伙？”
“对呀，怎么啦？”
“告诉我详情。”
韩若寻把拐卖团伙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思炫后，思炫又问：“这个团伙的头目认罪了吗？”
“对呀。慕容，你怎么突然对这宗案子有兴趣？这宗案子跟现在的绑架案有关？”
思炫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只是说道：“你去调查一个人。”
“谁？”
“殷大亨。”
韩若寻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调查他？”
“这个人才是那个犯罪团伙的真正幕后黑手，这种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
“哦？”韩若寻一脸讶然。
“你重点调查一下这个人跟被你们抓捕的头目的关系。还有，你的车子给我。”
“你要去哪呀？”
“华汇宾馆。”
然而，思炫开车来到华汇宾馆后，并没有走进去跟莫轻烟会合，而是就在宾馆外某个隐蔽的地方进行监视。
果然，不久以后，他看到莫轻烟匆匆走出华汇宾馆，开车离去。
于是思炫开着韩若寻的车跟在后面。
最后他便来到了殷大亨的这座私人别墅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衡是蝉，跟同伙们押着殷大亨前往别墅；莫轻烟是螳螂，根据霍星羽共享的实时位置也来到了别墅，静观其变；霍星羽是黄雀，暗中监视着刘衡、殷大亨、莫轻烟等人。
至于慕容思炫，却是黄雀身后的猎人！
在思炫前往别墅的途中，韩若寻来电：“慕容，我查到了，正如你所料，那个拐卖团伙的头目，竟然是殷大亨的表弟！看来要翻案调查……”
韩若寻还没说完，思炫已挂断了电话。
因为，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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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呀，”霍星羽回过神来以后，冷笑道，“反神会的继承者。”
慕容思炫打了个哈欠，这才转头向霍星羽瞥了一眼，淡淡地问：“你要自己投降，还是挣扎一下？”
“还真是大言不惭呀……”
霍星羽一边说，一边舒展了一下筋骨，一语未毕，突然一记正弹踢，踢向思炫的胯下，速度之快，来势之猛，令人咋舌。
但思炫却早已料到对方会突然发起攻击，霍星羽刚出脚，他便一跃而起，凌空踢出一脚，扫向霍星羽的头部。霍星羽连忙伸手抵挡。思炫双脚一落地，又使出一记勾踢，突击霍星羽的小腿。
与此同时，霍星羽也不甘示弱，后手挑肘，直击思炫下巴。思炫斜眉微蹙，脑袋一缩，避开了霍星羽的攻击，接着还顺势抓住了霍星羽的手臂。霍星羽怒喝一声，右臂使劲一甩，摆脱了思炫的牵制。
两人都是搏击高手，一交手便打得难分难解。在这狭窄的楼梯底，两个身影却在快速闪动，只把莫轻烟瞧得目瞪口呆。
后来她定了定神，认真观看，发现霍星羽的很多招式，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学习了。她这才知道霍星羽所传授给她的各种格斗技巧，只是皮毛。
“老师早就料到我有背叛他的一天吧……”莫轻烟在心中自嘲道。
现场瞬息万变，不消一会儿，两人又打了几十回合，各有攻势。
然而，霍星羽虽然是一等一的搏击高手，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更何况，他的对手是精通擒拿、散打、泰拳、跆拳道、柔道等各种搏击技巧的慕容思炫！
此时，霍星羽进攻的次数逐渐减少，他甚至开始破绽百出，迭遇险招。
思炫见时机成熟，忽然肩膀一缩，向霍星羽卖了个破绽。霍星羽求胜心切，果然中计，一记平勾拳便打过来。思炫抓住机会，踢出一脚高边腿，直击霍星羽的腋下。霍星羽正在出拳，躲避不及，被思炫踢中，连退两步。思炫乘胜追击，大步上前，双腿连击，把霍星羽踢倒在地。
“段大哥的继承者……果然非同小可呀……”霍星羽喘着气说。
“霍星羽，你已被捕了！”莫轻烟拿出手铐，向霍星羽走去。
思炫向莫轻烟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莫轻烟在走到霍星羽前方时，背着思炫向他使了个眼色。霍星羽会意，在莫轻烟准备把自己的双手反铐之时，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军刀，抵着莫轻烟的喉咙。
“不要过来！否则我杀死她！”
思炫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就这样，霍星羽挟持着莫轻烟，倒退着身体走出了别墅。思炫也漫不经心地跟着他，来到了别墅外。
“老师！”当时冷若寒已在车上，一看到霍星羽出来，连忙把车开到他的前方。
“开车门！”
“是！”
冷若寒在车内打开了小车后排的车门。霍星羽挟持着莫轻烟走上了小车，但没有关上车门。
思炫也不走过来，就站在远处，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上车。
“老师，这是我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莫轻烟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后，请多多保重。”
霍星羽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你也好好地当你的警察吧。”
说完，他把莫轻烟推到车外。
紧接着，冷若寒也把刚才所捡的莫轻烟的配枪扔到窗外，接着便开着小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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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轻烟已经决定了，要跟神血会、跟霍星羽，彻底划清界线！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承认自己是一名真正的警察。
然而也在此刻，她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妹妹莫如宣，鼻子一阵酸楚。
“如宣……如宣……”她在心中默念。
慕容思炫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想要扶她。
莫轻烟抬头向思炫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了，抱着思炫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如果法律真的无法制裁殷大亨，我妹妹……我怎么为我妹妹讨回公道？”
“韩若寻已经查到那个拐卖团伙的头目，是殷大亨的表弟……”思炫淡淡地说。
“那又怎样呀？”莫轻烟却有些激动，“他有权有势，我们真的能把他定罪吗？如果他找人顶罪，我们也无可奈可吧……”
“我可以在一周内搜集到殷大亨的各种犯罪证据，把他绳之于法，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思炫语气肯定。
“既然你这样说……”莫轻烟勉强地笑了笑，“那殷大亨是肯定跑不掉的了。”
在慕容思炫出手的情况下，仍可逃脱法律制裁的人，除了“活尸”司徒门一，别无他人。
像殷大亨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思炫要把他定罪，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只见思炫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我现在打电话报警，让警方派人过来。你走吧。今晚我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来过这里。”
莫轻烟明白思炫的意思，也不多说了，捡起自己的配枪，走向自己的小车。
但她在上车前，突然回过头来，叫了一声：“慕容！”
思炫刚结束了那通报警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华容道，想要一边玩一边等，听到莫轻烟叫唤，抬头向她看了一眼，冷冷地问：“什么？”
莫轻烟咬了咬下唇，正色问道：“以你的能力，当然可以让殷大亨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是你慕容思炫啊！”
“嗯？”莫轻烟的话让思炫微微一怔。
莫轻烟吸了口气，接着又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千个殷大亨，哪怕你可以抓住一百个，那剩下的九百个呢？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慕容思炫，这个可以破解世界上任何谜团的推理机器，此时对于莫轻烟的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却难以回答。
莫轻烟接着问道：“法律只是一种工具，可是当执行者能力不足，无法使用它的时候，我们是否就需要神血会这样的地下组织来制裁邪恶？”
短暂的动摇之后，此刻思炫的心中已有答案。
“法律不是工具，”只听他用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法律，是一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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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汉秦被捕的第三天上午，管教员前来通知他：“律师要见你。”
刘汉秦心中奇怪，为什么会有律师来找自己？
他随管教员来到会客室，只见律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短碎发，瓜子脸，容貌清秀美丽。
“你好，”律师微微一笑，“我是诸葛千诺律师，接受了你前妻张昕的委托，前来跟你会见。”
刘汉秦点了点头：“你好。张昕……委托你帮我打官司吗？”
“不是的，因为现阶段家属不能探望，所以张小姐委托我前来传话。”
“传话？”
“嗯，她让我告诉你，你儿子的治疗费已经足够了，叫你不用担心。”
“什么？”刘汉秦怔了一下，“足够了？她……哪来的钱？”
诸葛律师笑了笑，把张昕的经历告诉了刘汉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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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在肿瘤科的病房里，张昕在给刘柏读《青蛙弗洛格》的绘本。
“‘死了？’弗洛格问，‘什么是死？’野兔用手指了指蓝色的天空。‘所有东西都会死。’他说。”
“妈妈……”刘柏听到这里稍微打断了张昕。
“怎么啦，柏柏？”
刘柏看着妈妈，表情有些难过：“妈妈，我也会死吗？”
张昕心中一震：“傻孩子，怎么会呢？”
“我很快就会死了，对吗？”刘柏虽然只有五岁，但似乎也清楚自己的病情。
张昕心里一阵绞痛，把刘柏搂在怀里：“宝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爸爸妈妈还要带你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呢。”
“嗯……爸爸好多天没来看我了……我好想爸爸……”
张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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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昕以为是余额变动提醒服务费扣取，也不在意，随手打开了短信，却由不得呆住了。
“您尾号3894的储蓄卡账户8月15日14时36分转账存入人民币元。[银行]”
她数了两次，六位数，三十万！
是谁给自己转账了三十万？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昕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你好。”
“昕姐，是我。”那是刘汉秦的女友的雷伊伊的声音。
“啊？”张昕微微一惊。
她随即想起雷伊伊来抓走刘柏的事。虽然最后刘柏被送回来，但这并未能消除张昕对雷伊伊的敌意。
“你还打来干吗？”
“昕姐，钱收到了吧？”
张昕“咦”的一声：“什么钱？”
“三十万。”
“啊？”张昕吃了一惊，“是你转给我的？”
“昕姐，这是我欠汉秦的。你拿这些钱给柏柏治病吧。有机会看到汉秦，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伊伊，你到底……”
“先这样了，昕姐。”雷伊伊打断了张昕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
听完诸葛律师的讲述，刘汉秦目瞪口呆。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伊伊，谢谢你……”他在心中暗道，“不枉我曾经爱过你，哪怕……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刘汉秦不禁回想起这三个月跟雷伊伊相处的万千片段。
“要不我们交往看看？”“我离过婚。”
“也算我一份吧。”“什么？你是说，你也一起参与绑架？”“对呀！”
“干吗呀？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想哭吧？”“我只是觉得，能遇上你，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为什么我们不早些相遇呢？”
“反正我把话搁这儿了，要么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大家相互照应，要么你也别去了！”“伊伊，拿到钱治好我儿子的病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嗯。”
刘汉秦叹了口气。
“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天使……人又怎么能够跟天使相恋呢？但愿来生，我还能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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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寒就在看守所附近守候，在看到诸葛律师从看守所走出来后，她也没有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看着看守所的大门，怔怔出神：“你一定以为，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你一定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汉秦，你错了。”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老师霍星羽多次的嘱咐：“若寒，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神血会的继承者。我们是审判者，所以不能有感情，不能有爱！我的养子，曾经也是神血会的继承者，就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最后……前车之鉴，你要引以为戒，明白吗？”
冷若寒对老师奉若神明，所以，她正如老师所期望的那样，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台没有感情、只为审判罪恶而存在的机器。
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爱。
可是，爱能隐藏吗？
冷若寒终于还是离开了看守所。
她想回头向看守所的大门再望一眼，但终究忍住了。
即使回头，也只能看到看守所的大门，看不到他；即使能看到他，也再也不能厮守。既然如此，何必回头？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走了几步，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
冷若寒抬头一看，只见枝头上站着两只黄雀，一雌一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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